再醒来时,她躺在病床上。
裴铎坐在床边,背着光,看不清神色。
盛笳记得清楚,第一次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她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可他就是没多看自己几眼,明明头顶的灯光很亮,但他陷在阑珊处,不抢风头,可旁人的目光总在他的身上流连。
他总是这般,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在无意间伤害过什么。
也不会理解。
那个晚上,二十四岁的她鼓足勇气跨进灯光,又走入混沌,扶起他的胳膊,低垂着眼睑轻轻问:“你……是不是醉了?”
如今不同,是裴铎抓着她的胳膊。
而他似乎也清减了许多。
还不到两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们重逢,做|爱,吵了数不清的架,在对方的心上刺入刀子又悔不当初地拔出来,却流下更多的血,直到今天……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
当裴铎将她抱到妇产科时,盛笳已经开始见血了。
医生说是胎停,在还不到第八周的时候,胚胎就停止发育了。
胎停,是优胜劣汰的结果,胚胎本就不健康,在孕早期时死亡,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医生不建议用药物,说等自然排出,把伤害降到最低。她当时和裴铎一起坐在医生的对面,相比起他,她显得冷静。
只是问了一句,“什么原因胎停的?”
“需要之后做检查,但大概率是染色体异常。”
她淡淡说自己知道了,被裴铎安排进了VIP包房,问护士要了一杯牛奶,然后让他出去,说自己要睡一觉。
这一觉睡了很久,外面早已天昏地暗。
裴铎见她睁开眼睛,俯下身,“醒了?感觉怎么样?”
盛笳不想跟他说话,将头轻轻偏到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