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赵知州冷声道:“吴通判这么激动,难不成是恶人先告状?”

吴通判怒目圆瞠,厉声道:“河工之事又不经过我手,这恶人我想当都当不起!”

眼看着吴通判和赵知州两人要动起手来,主薄忙从中拉架,道:“吴通判!吴通判!外头那些人说的话未必是真的!吴通判莫要动怒!”

“那些河工无权无势,冒着杀头的风险来诬陷赵知州?”吴通判拄着拐杖,气得上前一把揪住赵知州的领口,直瞪着他说道:“那些河工是蠢啊还是活腻了啊?!”

这是要打起来了啊?

主薄见状,慌得要死,趿着掉了鞋跟的布鞋,拔腿就往外跑,赶忙要去找赵侍郎和上官侍郎前来处理此事。

签押房内,吴通判和赵知州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互相拉扯着,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吓得众人不敢上前相劝。

“吴通判,你要打便打要骂便骂,摸我的手做什么?”赵知州盯着她那只不安分的小爪子道。

“我故意的。”吴通判笑道,趁着拉扯时,屡次摸过赵知州的手,双眸含笑。

“我看出来了。”

“赵知州的手好好摸。”

“吴通判,请收敛点儿!”

第89章 89 .关爱腿伤人士

“堂下何人?”吴通判手握酸枝卧龙惊堂木,不轻不重地拍下,问正堂下五人,道:“何姓何名,年方几何,家住何处,是男是女,详尽报上案前来,不得有误。”

“吾是王四郎,三十六岁,吾是男的,安州人峦县壶口镇槐村人,吾听讲这边临州招河工,便来了,现住临州城南南山土地庙里头。”王四郎站在堂下,低着头弓着身,江南口音重得咧,比江南的鸟雀啾啾叫还要难听得懂,道:“啷个土地庙不只是吾住在那里,阿拉好些个兄弟都与吾同住在那雨天漏雨的土地庙里边,莫得钱租赁草屋,只能将就些住下咯。”

“王大五,同他一个样,男的,今年三十四,也住在那门坏窗烂的土地庙里。”

“王小六,是槐村隔壁的榆村人,也是男的,三十二,也住在那夜里闹鬼的土地庙中。”

“张三,三十三岁,男的,临州千江县西街的人,临州城内招河工,我也就来了,住在临州城南一亲戚家里,就在城南莲子斜街三茶巷道五百步的张六娘家里头,我还带了几个乡亲兄弟一起住,他们都在外头候着呢。”

“孙八角,三十一,也是男的,临州西城人,现住在临州城南的莲子斜街的大茶巷道三百五十步的小院里头,跟我几个家中的兄弟一起住的,我家中那几个兄弟现在也在外头候着。”

吴之筱扫了一眼堂下垂首弓身回话的五人,接过主薄递上来的笔录,认真看了看之后,先问孙八角和张三两人,道:“你们可知道诬告州官,其罪不轻,重则斩,轻则流,你们可想清楚了?”

其他人都是安州人,在临州没有亲戚家人,又很穷,可以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这两人是临州人,家在临州,家人也在临州,他们状告临州知州的风险要比那三个安州人要大得多。

“我……我是知道的。”张三低头沉默许久,终于肯抬起脸来,眼睛不敢直视吴通判,只敢大着声说话,道:“但我就是……就是要出这一口气!!赵知州年俸月俸这么多,住在大院子里,有这么多奴仆使唤,凭什么还要克扣我们的血汗钱?”

“就是!”张三开了头,孙八角底气便足了起来,道:“我们起早摸黑,每天扛着土石块,拉着牛车,背上一道道血痕,药膏钱都得花费不老少,我们这么幸幸苦苦为的就是那点工钱,赵知州凭什么要克扣了去?还有没有王法啦?”

此时一旁的王四郎插话道:“吴通判,阿拉也晓得这事风险好大的呀,但吾想了想,临州不只有赵知州的,还有吴通判你呀,吴通判侬是个好官,一定会帮阿拉把钱都拿回来的。”

“抬举了。”

吴通判看了看他们交上来的《百名河工状告赵知州书》,这份状书上边的字看着挺文气的,应当是代笔,翻到最后一看,果然是城南门口卖书画的屡试不第的韩书生代笔的。州衙中许多状书都是那书生代笔的,吴通判也就熟悉了他的笔迹,只是这韩书生近来坐地起价,一份状书要价颇高,这些河工竟然也肯破费让他来代笔。

再看看状书上摁的手指印,数了数,足足两页纸,一共一百二十三人,涉及人数很多,一百二十三人,一人一日被克扣一百五十文钱,三十天工期,共五十五万文钱。

只是这些人如何知道他们原先该得多少工钱?这事,吴之筱不去打听她自己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