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可见,这后堂不常有人来。

州衙后堂一般是守令与人议事的地方,应当常常有人来才是。当然,若这位胡知州不喜欢到这后堂来议事,那也是可以的。

正如胡知州所言,阿姊和坠珠被劫掳走,确实是骇人听闻的事。

阿姊和坠珠都是从官船上下来的人,不是朝廷命官,就是官人的亲属随从,谁也不知道她们背后有多少关系和势力牵扯,一般的恶徒劫匪怕惹祸上身,不会轻易的对官家的人下手。

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劫走了从官船上下来的人,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按理说胡德的官职和品阶要比吴之筱高一些,他无需对吴之筱这么客气,但吴之筱如今要往盛都去面见官家述职,若她述职时把吴之璃在瓜州被劫掳之事也一并说与官家听,那胡德可就前程难料了。

胡德还盼着任期一满升调到盛都为官,可不能因这一件小事就坏了他的晋升之路。

胡德沐浴更衣过后,身着官袍,脚着皂靴至州衙后堂来,远远地就见吴之筱立于堂内,一身板正的圆领襕袍穿于身上,衬得其腰身挺直,颇有茂竹风骨。

她时而起身踱步,时而举目环顾,时而坐下沉思,举手投足间,利落有度,冷静从容,双眸清透,容貌周正端秀,清灵明澈。最后,吴之筱在一张檀红木半圈椅上坐下,纤纤玉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冷静从容,眉间微蹙,似在想些什么。

胡德早就听闻吴之筱此人张扬乖戾,肆意无忌,不同于常人,如今一见,却并未窥得其有何举止荒唐怪诞之处,可见传闻并不可信,无需太过担心她出其不意。

他进到后堂之内,脚未踏进门内,就又是连连躬身作揖,道:“还请吴三娘子见谅,近来初春,农事繁忙,在下无暇顾及旁务,才让那些恶人有可乘之机,确实是在下失职。”

吴之筱起身作揖,忙问他道:“哪些恶人?”

“吴三娘子有所不知,这些恶人已成瓜州一患,劫掳过往船客,强抢女子幼童,时常打家劫舍,搜刮钱财,为害百姓。”胡德面色沉下,长叹一口气,似很无奈,说道:“这些人已在瓜州十多年了,根基极深,想要一网打尽,难于登天,本官到瓜州为官的这些年,费了好大的力气惩凶除恶,才稍稍打压了他们一些嚣张气焰,不敢明目张胆地出来行凶作恶。”

话到此处,胡德面露沉痛之色,手握成拳,嫉恶如仇般,道:“何曾想,他们竟趁着本官忙于农事,又出来作奸犯科,这一次居然还劫掳了吴二娘子和坠珠娘子,简直是……哎……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吴之筱听毕,眉间蹙了蹙,问他道:“依胡知州所言,我阿姊和坠珠多半是那些恶人劫掳走的是吗?”

胡德摆摆手,道:“本官也不敢妄下定论,但多半是他们。”他一直没坐下,仍旧是躬身站着,说道:“在这瓜州之中,唯一敢劫掳官家人的,也就那群目无王法的恶人了。”

吴之筱再问:“胡知州此前与那些恶人打过交道吗?”

胡德点头,道:“当然有过,腿上还被那些恶人砍伤过几次。”说着就要当场捞起裤腿,让吴之筱看看他被那些恶人砍伤留下的疤痕。

吴之筱忙退两步,道:“既如此,那在下能否冒昧地问几句?”

胡德见她无意查看自己腿上伤疤,便放下裤腿,说道:“请问。”

吴之筱问道:“胡知州可知那些恶人大概有多少人,现在身藏何处,一般都在哪些地方出现,或在哪些地方作案,惯常使用何种手段行凶?”

她这一连串的问话问下来,问得胡德讷讷难言,怔住了半晌,不知如何回答,又抬袖擦擦脑门上的虚汗,支支吾吾了许久,也没支吾个回答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忙说道:“这些……本官得去问问那些捕快,捕快曾与他们交过手,应当知道这些。”

吴之筱唇角扯了扯,躬身作揖,道:“是在下冒昧叨扰了。”说着便抬脚往堂外走去。

“哪里哪里!”见她要走,胡德明显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送她出州衙,还说道:“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你们启程,实在对不住,今晚本官定亲自前去给诸位同僚谢罪!”

吴之筱忙道:“谢罪不敢当,我阿姊和坠珠的下落,还得仰仗胡知州的鼎力相助。”

“在下定会竭尽全力,将吴二娘子与坠珠娘子给找回来!”

“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此乃本官分内之事,吴三娘子无需客气。”

吴之筱从州衙里出来便赶回客栈,今日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个个都摇头说没见着阿姊和坠珠的身影。而赵泠和周楚天两人还在外头继续搜寻着,至今还不见两人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