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这个孩子最善良了。他柔弱、胆小、任人可欺,没有分毫帝王该具备的品质,但却是最好的傀儡。
可薛义理也忘了,这样的人被欺压久了,也是会爆发的。
“太傅。”萧覃道,“孤印象中,从你这里得到的,永远只有毫不留情的训斥。孤的一切,都要听你主张。无论孤做什么,都是错的。”
“你不是想将孤养大。你只想养一只听话的、愚笨的鸟。”
“可孤不想做听话的鸟。”
从齐钰和宋思凡消失之日起,接连数日没有音讯,他心中便再无一丝侥幸。
萧覃向后退了一步,挣开了他的手,低声道:“孤感激太傅养育之恩,会为太傅选一处地方,让太傅今后得以颐养天年。”
薛义理抓了个空,绝望道:“不……”
然而他唯一可以指望的人已经对他彻底死心,也再也不会听他一句辩解。
萧覃转过身,望向脚下连绵的土地,解脱般的释然似乎瓦解了数年来的心结,紧张跳动的心脏逐渐变得平缓。
那些缠绕着他的阴影随风而散,再也没有控制,再也没有否定,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一个有价值的、活生生的人。
“孤,不愿为王。”
他郑重道。
“燕陵沈氏,世代为将,碧血丹心。”
“孤在此下令,龙血骑全军,自此以后,只为沈家所用。”
萧覃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像用尽了一生意气,随即,重重落下几字。
“——随之,护万民,杀萧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