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字,掷地有声,随后又是极致的静。
在这片针落可闻的寂静中,沈孟枝慢慢松开了紧攥成拳的手,一瞬间仿佛卸去了浑身的力气。
良久,他颤抖着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茫然:“先生,我该如何做啊……”
方鹤潮叹息,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这件事你不要再管。我会联系沈太尉。”
“此事未成定局,”见沈孟枝不语,他又放缓了语气,“王上这些年虽对太尉心怀猜忌,但征讨代国不是儿戏,选兵任将,但凡有不妥,满朝文武不会放任不管。”
“……学生明白。”
方鹤潮神情笃定,沈孟枝稍有安心,却听他道:“那就好,你回去罢。”
沈孟枝应了一声,推门欲出,方鹤潮却又叫住了他。
“江枕,今夜之事,权当成梦忘记。当年沈恪把你送来,就是要你不受其扰,不被牵绊,不入尘世,不为所累。切记。”
不受其扰,不被牵绊,不入尘世,不为所累。
沈孟枝闭眼,轻声道:“……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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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本是人静时,褐山脚下却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正是从红袖楼回来的一干人等。
齐钰已经喝得不省人事,被两人搀着摇摇晃晃地蛇行,仍有余力振天高呼:“楚兄!……嗝,这栀子酿,你说!嗝,好不好喝!”
楚晋走在他后面,很是捧场地说:“的确好酒,旧秦找不到这种味道。”
齐钰又狂拍右边那人的肩膀:“思凡兄!嗝……来首诗!”
宋思凡被他一拍,差点吐出来,脸色难看地忍了一会儿,总算没劈头盖脸吐在齐御史的宝贝儿子脸上。他没好气道:“肚子里都是灌进去的酒,哪还有墨汁……你能不能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