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允一愣,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竹筒都递给他。
楚晋一个一个地接过,一张一张地看去,近乎烦躁,仿佛在反反复复确认着什么。徐允开始还一头雾水,后来忽然猛地反应过来——
他是在辨认那些笔迹。
那些字迹清雅端秀,一看就是十几年的笔力,极其考验人。
笔迹、笔迹……如果连一个人的笔迹都能认得出来,那一定是很熟悉的人。
徐允不说话了。
他眼前掠过一点晶莹,随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白色的雪花充斥了视野。
湘京在胥方以南千里,雪季来得总是要晚些。
徐允又看了一眼楚晋。他已经披了满身银粟,站在茫茫天地间,一动也不动,浑然似一个雪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眨了一下眼睫,苍白的雪花被这轻微的颤抖震落,缓缓飘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寒山纸也应声而落。
“徐允。”他的声音已然归于平静,像是空寂的山谷,“做寒山纸,需要什么材料?”
徐允冷不防被点到,想了想:“好像是磷灰、宣草,还有什么……照……照什么清?”
楚晋道:“照夜清。”
“对,”徐允点头,“就是萤火虫。”
楚晋道:“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去查。”
他顿了顿,在这须臾,又低头笑了下,又轻又冷,几乎如这场雪一样:“……究竟是什么药,会用到照夜清?”
徐允听着这有些奇怪的要求,犹豫片刻,又问:“世子,那我们明日还回胥方吗?”
这次入京实在是险象迭生,按理说休整几天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不明白楚晋为什么执意要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