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对没有什么恶意,就是觉得神奇,”林双心平气和道:“让你不舒服了,不好意思。”
“那我们还能当朋友吗?”许同康微微低头,眼神亮亮地盯着林双。
说实在的,林双不太愿意应付一个敏感肌朋友,他喜欢和赵徐之这种迟钝的、凡事不往心里搁的人,又或者是苏和那样,本性就软和善良至极的人相处。
因为林双本身也是大咧咧的性格,不是当年学过点教资,他都看不出来许同康的心情不好。
但面对许同康忐忑又期待的眼神,那张和苏和太多相似之处的脸叫林双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好。”
许同康露出个轻松的笑来,“谢谢学长。”
许同康下地铁的站靠前,“我到了,要先下车了,两位学长,学校见。”
“学校见。”赵徐之无知无觉,他既没察觉许同康之前的小脾气,也没发现他如今的友好转变,一如既往平淡的态度。
许同康看了他一眼,背包转身下车。
果然,他还是觉得林双身边这个同门有些碍眼。
许同康的家在旧城区,属于富丽堂皇京城中的格格不入的老破小。
这房子还是许同康的爷爷奶奶留下的,爷爷奶奶还在时,他们一家五口挤在这不到七十平的房子里,因为他的病,他的父母也没能攒出搬离这小小两室一厅的钱。
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两个,许同康打开手机电筒进去,一股垃圾的腥臭弥漫在鼻尖,他们家隔壁的邻居不大讲卫生,垃圾就这样堆在门口,有时候许同康看见会帮他家拎下去,但好像拎着拎着对门就习惯了,现在许同康一周五天都在学校,这垃圾就要堆五兜子。
许同康面无表情看着地上的垃圾,他其实也想砸门,想叫对门有点公德心,可真动起手,他受伤的代价太大了,而他的父母也一定会为此大呼小叫起来。
毕竟许同康从小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教育,他的父母总叫他做人要内敛,他身体弱,不是同样年纪男孩的对手,甚至于别人被打出鼻血无非也就是擦一把的事,而许同康会因为血小板太低,凝血功能障碍,流很长一段时间鼻血。
和他鼻血一起流的,还有他母亲的眼泪。
站在家门前的许同康其实不太想进门,或者说每次进门,他都要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以平静的模样面对父母。
他知道父母是为了他好,可那字字句句的关切和叮嘱,却成为了他心上从小到大的负累。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普通家庭都是这样的,还是只有他的家,像是被压在大山下一般,叫人喘不上气,明明都在崩溃的边缘了,却还要装成正常人的样子。
许同康想过去死,他清楚,他的家庭沦落到如今的局面,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因为他的病,那该死永远都治不好的基因病。
上学懂事后,许同康也曾偷偷怨恨过父母,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病且应该被优胜劣汰的自己要被生下来,要经受这些苦难,还不能因为这些苦难哭出声,因为为了他活着,他的父母同样也在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