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冉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少年,目光从他充满期翼的圆润眸子,慢慢滑落,落到他微翘的红唇。
她似是无声叹了口气,紧绷的弦一寸寸松懈下来,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李元牧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的唇,随后看到她的唇一张一合,说的却并不是他以为自己会听到的话。
她的脸侧向窗户,完全地暴露在无形的日光中,光影中的她连头发丝都在发光,温柔到了骨子里。
万物静籁的燥热盛夏,李元牧看到眼前的这位女子顺着他的话,对着空气微笑着道:“奴婢见过公主。”
那一瞬,李元牧只觉万千复杂的情绪尽数涌上心头,那种尖锐的酸涩让他想笑,又想哭。
自从她来到他身边之后,李元牧没有头疼欲裂,他的臆想症并没有发作,再也没有看到过他幻想中的“华淑”。
李元牧如今装作犯病的样子,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唤阿姊,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只是为了诓她捅破他的臆想症,让她永永远远地留在这个只有他的世界。
可是他却忽略了李婧冉是个多么温柔的人。
人们都觉得叫醒一个沉溺于梦境的人,是他们的慈悲,因为他们让那个弥足深陷的神经病醒了过来,回到了现实。
无人在意骤然被唤醒的人能不能承受,他会不会痛苦,他是否愿意让自己的臆想消散。
一个健康完整的人,怎么可以选择放任自己的臆想症呢?
他们理所当然地感觉自己是在为他好,就连琴贵妃都是这么认为的,因此这位母亲在死去之前选择了唤醒自己的孩子。
没有人认为得了臆想症的疯子还能是个正常人。
他们高高在上地点评着他,惺惺作态地说着要治愈他。
琴贵妃那时带着江湖大夫偷偷在旁观察着他的时候,李元牧并不是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