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晦暗,他并未发觉一道纤细的影子游过庭前杂草,贴着墙根攀到了窗下,将一截绿叶探入窗缝里,如一只暗处的眼睛,静静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对着空落落的牌位枯坐良久,直到香烛皆燃尽,方支起筋骨锈蚀的肢体,小心而笨拙地挪开牌位与香炉,揭开木制地板,露出底下长方形的空洞。
空洞内严丝合缝地嵌着一口冰棺,寒雾缭绕的冰面之下,是一具血肉尽失、色如白玉的骸骨。
阿棋不敢推开棺盖,正如他的目光不敢落在骸骨身上,生怕接受了现实,就会从自欺欺人的幻梦中惊醒。
他只是木然又冷漠地伸手虚覆在冰棺上,运使内力——
下一秒,浓厚的黑雾从他体内喷涌而出,于半空绞成一股一股,盘根虬结,如巨蟒般围绕在他左右。
雾气浓郁过了头,便呈现出淤泥般油亮漆黑的色泽,磅礴的恶臭宛如大年三十夜里的爆竹,一炸就是一屋,又臭又辣眼睛,连灵魂都在这种恶臭下泛起了微微的烧灼感。
窗台上的云不意愤怒地支起身体。
就是这玩意儿!
就是这让他癫得差点挥刀自戕的倒霉玩意儿!
爷可找了你太久了!
潜行结束,云不意瞬间发力,一头撞破窗户,如脱缰的哈士奇冲进屋里,照着阿棋面门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抽。
阿棋被抽得倒飞撞在墙壁上,身旁的雾气也跟着一顿。
云不意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枝条亮起翡翠之色,灵力奔流在每一根纤维、每一粒叶绿素里,再如洪流般喷薄而出。
顷刻间,绿光笼罩了房屋,凝固了黑雾,枝条本体则扑到阿棋的跟前,上下左右绕了十五六回,将他五花大绑成了端午节的青叶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