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奏表捡起,仔仔细细抹去了上头的灰尘,而后他将奏表放到心口的位置,泪流满面。
好像是过了许多年,又好像不过是过了几息的功夫。
房玄龄只觉得自己是大限将至,所有的记忆都模糊了起来。
武德九年,秦王故去,突厥南下,天下再度大乱。
武德十一年,太子李建成发动兵变软禁李渊,可他那那心心念念的位置不过做了一年,便死于李元吉手中,至此唐廷彻底四裂。
突厥入主长安,隋末大乱再度重启,只是这个时候没有李世民,突厥有了足够的时机修养生息,本就控弦百万的突厥更加强大。
不仅如此,西域各国同样虎视眈眈,而近来才崛起的高原之国吐蕃更是想要掺和这早已乱得不成样子的中原一脚。
可分明不是这样的,房玄龄撑着病体,早就遗忘了几十年的记忆悉数涌上。
他记得突厥不复,他记得西域畏惧,他记得吐蕃示弱,他记得长安繁华,他记得万家灯火映入眼帘。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究竟哪个记忆才是真实?他已然分不清了。
在房玄龄的临终之际,唯有旧梦中的少年郎和那个万国来朝的长安依旧熠熠生辉。
那是他曾经见证的长安,却也是这场旧梦中再也寻不回的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