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穷。

他真的好穷啊。

隔壁那一家四口,兔子爸爸养活四只夜兔的无底胃,日子过得都比他好。

万轨总是恹恹的趴在窗户上,任由没有任何修饰的黑色长发顺着肩膀滑进雨幕,被烙阳星经年不断的雨水打湿,又被风吹得扬起,挡住半睡半醒间垂下的眼睑。

他总是很饿,又没钱去吃,便睡觉,睡着了就不感觉不到饥饿,久而久之,睡觉也似乎变成了万轨的习惯。

但今天好像不同。

雨幕里窗外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像被一层磨砂玻璃挡在了窗外,浑浑噩噩的连带着万轨本就困顿的神经更加迷糊,但空落落的眼底却在这难得的与众不同里渐渐清明起来。

在雨水浸润的泥土腥气里,有淡淡的血腥气。

很淡。

藏在雨里,不注意根本察觉不到。

但是这样的味道对万轨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在他曾经的生活中,每夜都是在比这样更加浓郁几十倍的气味中沉沉睡去。

血腥气越来越浓,万轨打了个哈欠,用食指勾起落在雨中的长发,眼角余光瞥向隔壁邻居,又不感兴趣的收回,不感兴趣的合上了窗户。

雨声顿时小了,万轨拎着湿漉漉的发,转动轮椅,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发梢上的水滴落在铺满茶几的文稿上,氤氲出一片,模糊了最上方的一行文字。

‘叩叩叩。’

万籁俱寂中,万轨沉在沙发里,黝黑的眸底透不进去半点光亮,似乎已经睡了过去,眼睛却没有合上,只是静静的坐着,黑色的湿漉长发散了半身,蛛网似的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落下水渍,他身上的衣服是黑的,头发是黑的,眼睛也是黑的。只有皮肤是经年不见阳光的白,不见血色,全身上下黑与白,像宣纸上墨水涂抹出来的黑白水墨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