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实验以催眠为基础,却要以我自身作为引导者,让稚榆的人格跟随我的设定完成那个世界的心愿,那个人格得到‘升华’便会消失不见。”陆白说,“做到这一切的辅助条件便是那枚‘海髓’,里面存在的放射性物质能够最大化地激活人的脑电波,以我和稚榆的经历为主创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供我完成这个实验。”

“听起来非常科幻。”陈襄摊手,“所以这根本就是一项建立在你们自己想象中的一项实验对吗?这种程度的东西怎么可能拿到批文。如果实验失败你和稚榆会有什么结果?”

“脑死亡。”陆白平静地说,“成为一个植物人。”

陈襄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那是一种难以置信地讥讽。

“我觉得陆医生你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陈襄说,“我从没见过你这样为了给别人治病而不要命的医生。”

“不是给别人治病,是探索一个新的治疗领域。”陆白纠正他,“我只是一个做学术的人,不是圣父。”

“我告诉你够多了警官先生。”陆白把吃了几口的塑料碗放到一边柜子上,动作十分礼貌,“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稚家究竟出什么事了?”

陈襄反而挑眉:“陆医生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陆白无奈:“陈警官从哪儿看出来我很聪明了?如果我足够聪明,也不会让你们来救我。”

“稚榆的弟弟死了。”陈襄言简意赅,“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眼皮猛烈一跳,虽然答案和陆白猜测得差不多,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白还是感到一阵微妙的紧张。

原本对于稚榆已经放弃的稚家人猛地伸手去捞他,已经让陆白怀疑稚家出事,他们需要稚榆回家。可稚榆是个危险度极高的病人,如果不是稚家出了非他不可的大事,恐怕稚家永远也想不起这个儿子。

“稚榆还没有痊愈,我作为他的主治医师,依旧能够证明他是个病人。”陆白的手渐渐收紧抓住被褥,“稚榆还不能离开医院。”

陈襄看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在你昏迷的时候,医院已经联合会诊,判定了稚榆的病已经治好,对于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出于一个正常人的情感纠纷。”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陆白说,“我如果不愿意和解,他依旧要接受调查。”

“实际上他的行为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非法拘禁。”陈襄说,“非法拘禁罪是指以拘押、禁闭或者其他强制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犯罪行为.......他没有绑着你捆着你,甚至帮你转到了昂贵的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你是自己出的医院,自己主动上了车,车里的气体只有轻微的安眠作用。”

“你太累了所以睡着了,司机叫你你没有听见,便打了你身上便条留下的电话,稚榆是去接你的。”

陆白笑了一声。

“擅自闯你的实验室更是小事一件,他有充足的理由证明不过是想先帮你开门,再送你回去。”陈襄手中的笔敲了敲笔记本,“这一切都有证据可循,他没有撒谎。”

“说话思路清晰,逻辑正确,情绪稳定......他通过了所有的测试。”

“他是个正常人了。陆白。”

陆白感觉到一阵寒意。

“既然这样,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陈襄不语。

“刑侦支队就这么无聊?你没有其他重要的案子要办,反而管起这些鸡毛蒜皮的情感纠纷?”陆白缓缓地说,“不仅仅是因为实验是否合规的事情吧?你在怀疑什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陈襄冲陆白伸手:“合作吧陆医生。”

陆白看着他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你想摆脱稚榆的纠缠,我想查清楚龙凤胎死亡的真相。”陈襄明显藏着一些事情并未真实地告诉陆白,但他的职责所在,只能告诉他这些了,“你作为稚榆的主治医师,你整整为他治疗了一年多,他信赖你,亲近你,你也最了解他。”

“只要你跟我合作,我就保证让他绝对不会伤害你。”

悬在半空中的手固执地不收回,另一只瘦削修长的手终于握了上来,只不过简单地触碰,陈襄心脏猛烈一跳。

陆白蜻蜓点水般收回手:“希望你说到做到。”

陈襄缓缓握住手掌:“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