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些颓败,陈襄回到了办公室,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张局!嗯,我是陈襄。”

“是,有。”

“.....什么?”

陈襄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放了.....放了陆白?”

*

踏出警局大门的时候恍若隔世,陆白手里握着还给他的手机,屏幕却是黑的。这么多天过去早就没电了,此刻带在身上只觉得沉重。

温度差让陆白低声咳了几声,身后却有人给他递上一件外套。

“先穿着,跟你一样,也好多天没洗了。”陈襄把外套塞到他怀里,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回家吗?我送你。”

陆白礼貌地把衣服递了过去:“确实要麻烦你送我一趟。”

“不冷吗?”陈襄接过自己的衣服,怀疑陆白听说这衣服一周没洗所以嫌弃了,摸了摸鼻翼,“你不是身体不好,还没康复?这时候还讲究什么?”

“这几天过的还好。”陆白握着咖啡喝了一口,奶白色的雾气在唇边散开,细腻地消失在冷风里,“定时吃饭,定时睡觉,多谢你的照顾。”

陈襄笑了一声:“这也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我不是特意想要照顾你,只是觉得.....不想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受冤。更何况是我先提出跟你合作,你才会因为和稚榆的过度接触卷到这些事情里面来的。”

陆白勾唇不再说话,陈襄只好引着他往自己的车走去。

发动机点燃,车内的暖气也打开了,陈襄问了陆白地址,开启导航缓慢行驶。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陆白想了想:“休息一段时间,再重新找个工作。”

陈襄梗住:“....找工作?”但他几乎下一刻就想明白了,陆白原本属于清水市心理研究实验室的教授,也相当于稚榆这个治疗项目的主治医师,但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验室里原本的成员早在几个前解散,只有陆白昏迷不醒到现在,如今就算是所有的事情有人在背后给陆白摆平了,他也不可能回去继续工作。

而且陆白当时为了这个实验花费了全部积蓄,他又没有父母家人可以依靠,找工作成了必要的事情。

“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儿应聘?”陈襄迟疑地问道,“工资虽然不高....也属于是外聘人员,但好在专业对口,我们队也很需要你这样学历经验都很丰富的心理医生。”

陆白看他一眼:“原来警局这么好进?”

陈襄被他看得脊背一阵寒气,立马转头看前面开车:“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只是看过你的档案,又觉得你这人还....还不错,可能会是个帮手——”

“那天出警局我碰见稚榆,他发烧了。”陆白低声打断了陈襄的话,慢慢地说,“但他坚持不愿意去医院,我就带他去了实验室。期间我离开过两次,一次是去给他拿药,进了核心区域,一次是去拿了外卖。”

陈襄神情顿时肃然:“也就是说,只有稚榆能趁着你进核心区域的时候把那些东西放进去?但那么大的动静你不可能没发现。”

陆白沉默了一会儿:“不是他,但他知道。”

陈襄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他有些震惊地看着陆白:“你是说....从一开始,这就是稚榆给你做的局?他头一天晚上去找你,就知道要和你......然后再利用这个进入你的实验室?”

那晚的躁动不安是情愫使然还是蓄意为之,陆白已经不想深究。

“抱歉,如果不是我让你跟我合作——”

“跟你没关系。”陆白再一次打断了陈襄的话,他以一个还算放松和惬意的姿势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捧着还带着温热的咖啡,“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不打算再进警局了。”

车内安静下来,只剩了两个人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陈襄重新启动了车子,往陆白家的小区驶去。

看着陆白的背景越走越远,陈襄不禁产生了一个念头。

他真想走进陆白的世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