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去睡一会儿吧老大,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蔡飞说,“最多俩小时,我保证把另外一个人的资料完完整整地放在你面前。”

“不,我得跟着。”陈襄眼睛里都是血丝,可眼神却异常清明,“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

雾气弥漫了整个清水市,迷蒙的深处像是有一双执着的眼睛透过一切在默默注视着。突然伸出一只狰狞又可怖的大手扼制住他的喉咙,窒息和恐惧在周身弥漫,那股要被撕碎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陆白从一身冷汗中惊醒,噩梦缠身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吞咽口水,喉咙还有些刺痛,眼神从涣散到逐渐聚焦,下床拉开帘子,却看见外面起了大雾,只有不远处汽车的红色尾灯隐约能看清。

在手机上点了陈襄的名字,拨通过去。

“陈警官,我想报案。”

“嗯,昨夜。大约凌晨三点多吧,地下停车场,被人袭击了。”

“.....等我见了你再说具体细节。嗯,我现在过去。”

放下电话,挣扎了一夜的内心变得逐渐平静起来。陆白捏着手机,坐在床边略微有些沉默,但很快又起身找了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

没有仇家,没有对家,袭击他的人可以说,除了让他受到某种程度上的猥.亵,并未得到任何的好处,他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地下车库有监控摄像头,想要找到这个人应该不难。

可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消失了两年多的稚榆。

热水把飘散的思维包裹回原处,陆白透过带着水汽的镜子,看见自己脖子上有些发青的指印,涂上一大把沐浴露。

两年前,他从警局被释放回家后不久,收到了来自稚建德的电话,大概意思是事情已经全部结束,今后稚榆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案子的事情也让他不许再继续配合警方调查下去了,否则这次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惊吓,而是真正的牢狱之灾。

稚建德是稚榆的父亲,他的意思基本也代表了稚榆的意思。

陆白猜到这一切背后有稚建德的影子,这个电话更让他明白,稚榆和稚建德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家人。或许从一开始,他愿意接受稚榆这个病人就是错误的选择,从梦境世界清醒之后,一而再再而三地默许了稚榆的纠缠行为更是错上加错。

他怎么可以将稚榆的本体人格和梦境中的其他人格放在一起来看待?他犯下了心理医生最低级和愚蠢的错误,他竟然以为稚榆或许真的对他有感情。

陆白无法不承认,自己才是那个无法走出梦境的人。只是在被冤枉,被伤害之后,他反而变得平静了不少,生活似乎在回归正轨,却被一个停车场的袭击者在一夜之间打回了原型。

原来心脏的疼痛真的能让人失去判断力,他原本该在昨晚事发之后第一时间报警,可他却犹豫到了现在。

什么时候,优柔寡断也成了他陆白的性格特征了?

走出卧室来到客厅,陆白几乎是立即就停下了动作。

房间里的东西都一分不差地放在原处,可是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有人来过他的房子。

桌子上的水杯倒扣着放在托盘里,可有一个似乎带着些水渍。

客厅的帘子昨夜是否没有关....确实不记得了。

陆白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餐桌上那瓶从未见过的、盛放的、鲜艳的卡罗拉玫瑰上。火红新鲜的花瓣被撒上了点点水珠,像是昳丽的面容上那颗泪痣。

第115章 现实世界16

“这是昨晚上的监控,你车子停的地方正好是一个监控死角。这是你的停车位吗,你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位置?”蔡飞在监视器的右上方画了一个圈,“诺,你的车就在这一块儿,被遮得严严实实,只看见车子开过去,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初步猜测那个人是知道这里拍不到,从后面的电梯下来绕到你车子附近等着。”

“这里不是我的停车位。”陆白冷静地开口,同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昨晚我喝多了找的代驾,只告诉了他楼栋号码,停车位的号码我自己也一般不会刻意去记,就没有特意要求停在我自己的车位上。”

“那怎么就这么巧,代驾正好把车子停在了这个监控死角?”蔡飞疑惑道,“难道代驾也有问题?”

“你好,我是昨晚叫代驾的,我姓陆。”陆白已经拨通了代驾的电话,他声音温和,“是这样的,昨晚你还记得停车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有些意外:“啊,这个,我有些不太记得了,应该就是按照您的指示停在车位上的。”

陆白顿了一下:“我说了停在哪个车位上?”

“这个我记得您没有具体说,就是指了一下位置,说这边只要没有业主挂牌的地方都可以停,我就找了一个位置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