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一时间也有些难以维持冷淡的表情,唇角有些不太自然地拉平了一些,看上去表情和缓了不少。

稚榆总是知道他吃哪一套。

三年里一直跟着稚榆的这群人却看傻了严,这位少爷哪里有刚刚拔针头的半点恶劣气势,平时里那双眼看着谁谁都会心底打颤,此刻却看着无害至极,奥斯卡差他一座小金人!

方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别过来了,自己转身也往楼上走。

这家私立医院虽说是稚家的产业,可也会接待外来的病患。事情发生是在凌晨,此刻已经是早上八点多,正是人多的时候,陆白看着人们好奇的目光看过来,终于还是妥协地跟着稚榆上楼。

一直被拽着的袖子松开了,手腕被小心翼翼地抓住,陆白犹豫了一下却没有甩开。

只是不想欠他人情而已。陆白面无表情地上楼,心想等会儿听他解释完就走,这次的遇袭事件他还要搞清楚是为什么,虽然隐约感觉或许和稚榆这次的回国有关,但他不能坐以待毙。

陆白想,无论如何稚榆这次的及时赶到对他是一种帮助,且不论这次的危险从何而来,结果是稚榆因为自己而受了伤。

他认为自己还是个比较有良心的人,所以才会在拦下一辆的士后并没有上车,而是去了对街开了门的餐饮店,买了一份鸡汤。

或者...是冷静下来之后,陆白也很想知道一些事情的真正原因,如果不能跟稚榆面对面讲清楚,或许他依旧会在半夜里惊醒,陷入到深海的噩梦。

是的,就是这样。

陆白觉得说服了自己,进入电梯的时候神色也恢复了平静,胳膊上却贴过来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浓密带着点卷曲,稚榆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

“太累了,我没力气了,借我靠一下可以吗?”他说的小心翼翼,动作却显得格外亲昵。

两人挨得很近,陆白能闻到他后颈处散发出的淡淡药味,顺着看下去,宽大的衣服让他脖颈显得格外洁白修长,一只手就能掐住按在对面的墙上,再看他侧眼露出令人怜悯的表情,仿佛任人把玩的顺从.......似乎这样能舒了心底一口恶气。

陆白挪开眼睛,没有推开他。

其他人似乎很懂眼色,没人跟进来,走出电梯之后有医护人员带着他们找到病房的位置,推了手推车重新给稚榆挂上点滴,后面有人推了餐车过来送餐。

医护人员将各色餐点在桌子上摆放好,客客气气地离开了,陆白看了看自己拎的那份有些温的鸡汤,感觉有些多余。

“我只喜欢喝鸡汤。”稚榆眨着眼睛,无辜无害,“陆白,谢谢你关心我……”

他伸手够不到那份鸡汤,手上刚刚打了消炎针,肩膀的伤牵扯到痛得他眉头一皱,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伸手要去拔针管。

陆白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声音严厉了些:“你这是干什么,刚刚打上的针。”

稚榆反手握住他的手,眼睛湿漉漉地如小鹿一样:“我就是想喝鸡汤了,但是够不着……你能帮帮我吗?”

“如果你一直这样无所顾忌为所欲为,谁都帮不了你。”陆白冷冷地甩开他的手,余光扫了一眼他之前因为拔针而血肉模糊后才贴上的伤口,尾音落得又轻了点。

他将桌上的鸡汤包装袋拆开,鸡汤还有些温热,正合适入口,便往稚榆面前递了递,只是半天没人接。

稚榆小声说:“我这会儿麻药过了,肩膀疼得很。”

陆白把汤放在他手边够得着的地方:“我叫个护士来。”伸手去按呼叫铃。

稚榆先一步用手掌把呼叫铃盖住,动作敏捷:“好吧,我自己喝。”

碗不算大,普通餐馆早上的鸡汤科技的味道比较重,但稚榆却喝得心满意足,只是才做完手术食欲并不强,他喝了两口便放下了。

“吃点东西吧陆白,你也受伤了。”稚榆靠在床头轻声说,“你吃完东西,我再跟你解释。”

“我没胃口。”陆白捏了捏鼻梁,一夜过去整个人也显得有些疲惫,“我有很多事情想要知道,希望你能够实话实说。”

“我不是有意想把你卷进家族纷争的。”稚榆想要伸手去触碰他的眉心,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他温柔地说,“陆白,喝碗粥好吗?”

触碰到稚榆满是柔情的眼眸,陆白有些话被融化了一般,最终化为一声模糊的“嗯”。

粥熬得正好,粳米混着淡淡的药材香气,喝完身上也暖和了不少,连带着精神好了几分。

陆白放下碗:“现在的稚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人丢在精神病院的稚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