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我为我的两个儿子选的宗教上的信仰代父、代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穆哈伊.米赖.艾比.舒克尔.马格里布.安达卢西亚和他的夫人萨莱.宾特.伊利亚斯.本.阿什拉甫.巴尔姆。

我行过了洗礼的两个孪生儿子被包裹在雪白的襁褓中,粉嫩的小脸和柔软的肉嘟嘟的小身体是那么的可爱。这是我的儿子,我觉得他们就是我的一部分,他们的肉体是我肉体的延伸。

但是,我只给了他们肉体,他们灵魂,是安拉给的。所以他们与我不一样。

海伦娜没和我说过她有没有过自己的孩子。也许她的儿子正和他父亲生前一样踏上了去印度或阿富汗采买宝货的漫漫长路,而她只是因为寂寞没人陪伴而邀请我去她家里吃个冰过的甜瓜。

她的家就在山下不远。一个典型的高加索富商的家。没有官邸的高大威严,但是却比官员的府邸更小巧别致、精致舒适。

要入秋了,满院子的花果香,秋玫瑰的香气尤其浓郁醉人。她让家仆把瓜果先放进井水里镇一下,等凉透了再吃。

她撩起自己遮面的黑纱,我看见她的脸是苍白的,没有血色的白。她脸上没有脂粉,因为她还处于丧期中。嘴唇的颜色浅淡,只微微泛出粉红。她有一对宝石般的蓝眼睛,让我想起爱琴海湛蓝碧透的海水。金色的发辫下垂再回旋盘起至脑后做双耳壶状,这是东罗马贵妇人常用的发式。金发上没有任何的饰物,只有黑色的盖头,用两枚素雅的银别针别住。

海伦娜理理自己的黑色裙袍,坐在伯颜的对面。微风吹拂,晚霞漫天。

男人与女人就这么对坐,一语不发,又似胜过千言万语。两个孤寂的被抛出在辽远世间的基督徒的灵魂,能相遇已属难得。

也许是因为夏末的暑热尚未褪尽,虽然有风也不觉得凉快。男人正襟危坐。女人却随意的踢掉了脚上的尖头羊皮鞋子。服丧妇人的黑色软羊皮鞋与她雪白细腻的脚反差鲜明。脚趾上是妇人全身上下唯一艳丽的颜色,用凤仙花的汁液染成鲜红的趾甲像跳脱的小兔子一样撞进伯颜的视野里。如此艳丽的红,像火苗一样。

他们依旧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