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我身边躺着的那一把,在挖掘时因为刨坟者的疏忽,被一锹捣断了。她“噹”的一下子崩裂,刺耳的悲伤。

硕德八剌在距离上都避暑行宫约三十里路的南坡店被弑杀后,坟就被刨了。

“沙哈德,狗日的!”一声爆喝让他浑身一凛,从恍惚出神中痛苦的醒来。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以至于因过度疲劳而时有陷入幻觉当中。

在他的幻视里,他还是那个十岁的孩子。

“沙哈德!叫你呢!你这贱种!给你爷我爬过来!”对方又在吼了,声音里明显带着不耐烦的情绪。

“爬啊,给爷爷们爬!”一群声音跟着那个粗暴的主音者,大伙儿一起起哄。要被铁链栓住的囚徒表演狗的姿态给他们看。

他又累又渴,喉咙里火烧似的难受,张开嘴却发不出半分声音,嘴唇开裂如干涸的大地。可是囚牢里除了粪桶中还有点尿,什么其他的液体都没有。

“嗨,你这阳痿奴巴林·伯颜认的假孙子!”对方又开始了讥讽,这回他们展示了一样东西:“你瞧瞧这是什么?”

一把刀鞘残旧的舍施尔腰刀被人拎着下垂的虎尾式刀柄,如一个同他一样孤独可耻的囚徒一样被人戏谑嘲笑着。簪花鎏金的刀柄上系着一枚已经蒙上脏污晕黄并缺了一角的双鱼玉佩,下垂的丝穗早已朽烂不见了踪影。刀鞘上原本的金丝簪花已被尘土锈蚀大部分脱落,但一颗菱形的祖母绿石仍然固执的坚守自己的位置。

那枚祖母绿如被泪水濡湿的眼睛一样,在死亡、疾病与肮脏充斥的黑牢里,带着忧伤与悲悯,以一种亲人的姿态,注视着被囚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