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虽然在与合汗的交媾中对方对他能否有快感丝毫也不关心,而且这种交合带给他的也常常是只有单纯的羞辱和痛苦。但伯颜还是努力显示出自己在这种交合里得到了高潮的样子。因为他怕他的主人对交合不满意,也用这种做戏的方式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梦境。

在这个梦境里,他在君王的床榻上同时得到了肉体的快感和精神上的爱。他是这部他自己编织的美妙戏剧里当仁不让的唯一主角。在这戏剧里,他是被他的主人所爱着的。他和他的合汗在这出戏里琴瑟和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自从跟随了合汗以后,他就再也不会把自己的身体给其他人了。但如果合汗把他的身体赐给他人享用,他绝对会顺从合汗的意愿。他从顺从他的合汗里,得到被合汗拥有着是一种无上的极乐的快感。

九岁时的第一次行房留下的印记对伯颜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从此以后他的一生,都遵循着这第一次所定制下的道路。有痛苦既是有爱,在性爱里最高的境界是疼痛与流泪,这个寻常人不能理解的感觉引导了伯颜的一辈子。

第10章 原罪

伯颜自己觉自己是一个有罪的人,这种罪恶感使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负疚里面。他对沙拉甫丁的疯癫与死并不需要负疚。他的负疚来自另外一个原因。

因为他出卖自己的恩师。那位导师曾经如此的疼爱过他。他腰间的所配的锋刃是那位导师赐予他的,这柄刀跟随伯颜的终身,直至他死。

那柄利刃染人血无数次,刀身却依旧清丽如水。当日光斜打至刀身上时,它就显现出如流水般流动怡丽的花纹。这种纹路,法兰克人称之为“穆罕默德纹”。来自西欧的骑士以伊斯兰教封印先知的名字给这种神秘的纹路命名。因为这样锻造出神奇纹路的刀剑只见于地中海的东边。天主教世界根本无从仿造。法兰克的能工巧匠花尽了心思,依旧不能仿制出一把。刀的用料源自于北印度的“乌兹钢”。每年的春季,从大马士革或者大不里士出发的阿拉伯或波斯的商旅,就会踏上去往西北印度的漫漫旅途。他们从皮肤黝黑的印度人手里购入“乌兹钢”的钢锭。然后把这些宝贵的原钢带到叙利亚或伊朗的刀匠手中。由制刀匠人通过千百次甚至上万次的反复折叠锻打,制成一把拥有“穆罕默德纹”的珍贵名刃。这些凝聚了西亚匠人百炼心血的珍贵刀剑,最后会被输送到波斯和阿拉伯的宫廷,供名将和贵人享用把玩,并在战场上让十字军的骑士望而生畏。

伯颜身上的那一把,是他初学骑射和武艺时他的钦察人老师巴尔斯授予他的。“巴尔斯”突厥语谓之“虎”。伯颜的另一位也是来自钦察草原的老师的名字就是突厥语意为“狮子”的阿尔斯兰。

两位师傅都同样把自己的生平所学倾尽所有的教给了伯颜。伯颜从他们那里学会了如何纵马飞驰,在飞奔的马背或骆驼的背上射出精准的利箭。学会了如何用刀和匕首取人的性命。学会了一个军人和统帅所需要的一切知识与技能。

他们爱他,一如他爱他们。而在这两位师傅的教导中,巴尔斯又明显的对伯颜更加的温暖呵护。这大概是因为他与伯颜都同是基督徒的缘故,而阿尔斯兰是穆斯林。巴尔斯和伯颜都是被蒙古拜偶像者称为“也里可温”的人。而“也里可温”在蒙古语中意为“有福缘之人”。

是的,巴尔斯和伯颜这对师徒之间真的是有着某种冥冥中注定的“天赐之缘”。两个孤寂的基督徒在伊尔汗的宫廷里结成师徒。你很难说这不是安拉的安排。巴尔斯、玛丽亚哈顿和伯颜,在伊尔汗的异教宫廷里成了彼此相互隐知和默默存在的一个小团体。

由于玛丽亚哈顿的缘故,伊尔汗的皇家宫苑里建有一个供基督徒祈祷的小小净室。每当伯颜进去时他会把门从里面紧紧的反扣住锁上。因为最疼爱他的老师巴尔斯,就是因为没有扣紧反锁那一道门,而被人窥见了致命的秘密,从而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所出卖而失掉了性命的。

伯颜偷窥了最疼爱自己的老师,然后出卖了老师的秘密,所以他以后都会吸取自己老师的致命教训,在进入祈祷室祈祷时把门谨慎的反锁好。

行刺事件发生在伊尔汗俺巴海准备再度出征,企图从马木留克王朝手里再次夺回叙利亚之前的紧张时刻。那时已经隐约有马木留克苏丹与金帐汗这次是结盟共同讨戈伊尔汗的传闻象空气里发生的风一样传出来。就象《圣经.新约.约翰福音》里的一个比喻:“风随着意吹,你听见风的响声,却不知晓它从哪里来,又往何处去。”流言静悄悄的在宫里四散漫延开来。给本来就幽暗的深宫又平添了几分阴谋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