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们之间就这样相互搂着,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伯颜想到自己的罪,他曾经杀过那么多的人。他自己是那些蒙古人当中的一个,他有一半的蒙古血统。这些都是他永远不能够撇清的。而且他还爱上了一个男人,或者说他把他更多的爱给了男人。成吉思合汗的《大扎撒》里说同性媾和可耻,必须绑在木桩上用箭射死。《圣经》里也说同性媾和者罪不可赦,所以造物主才会从天上降下硫磺火雨焚毁索多玛城。

但是,这就是爱啊!因爱而媾和,可耻吗?这些复杂而纠缠的问题虽然一次次的拷问着伯颜的灵魂,但是每一次都是爱的欢愉占据了上峰。他无法不随从自己身体的感受,一次次的沉沦。有爱,但是又有罪,怎么可能呢?基督明明说第一条诫命就是要去爱!最后的诫命也是叫我们彼此相爱!如果爱的先知尔萨.麦西哈出生在今世,他会被那些执行教法的冷酷的法官们判罪,用石块活活砸死吗?!先知尔萨啊!你可以赦免那在安息日与男人通奸的淫妇,也可以赦免曾经和七个男人同居过的撒玛丽亚妇人,为什么就不能赦免我呢?是因为我比那妇人更淫荡更卑贱么?上主白白的爱了不配得到爱的犯罪的人类,这是尔萨昭示的真理。他曾说,你敲门,必给你开,你乞求,必叫你能得着。我的主啊,你即爱其他的罪人,又怎可能独独不爱我呢?

他渐渐的昏睡了过去,即使睡了以后,还有一滴透明的水从他眼中滴落。伊兹玛特汗轻轻的亲吻那粘在他浓密纤长的睫毛的上的泪滴。而他睡着,并不知道那个唱情歌卖身的僮子在他睡着时吻了他。他只在梦中,觉得有一个特别温暖的爱,把他包裹在洁白而柔软的光里。

离开赫拉特时,伯颜摸出一大把的金第纳尔要给卖唱的歌僮,没想到伊兹玛特汗死活也不肯收下。那孩子端着一张非常认真的小脸,对给与了自己七昼夜快乐的伯颜说道:“我们帕坦人是先知圣王苏莱曼的后裔,我们的祖先阿富汗尼王子是苏莱曼十二个玄孙之一,当亚述人的大军破以色列国时,他带领我们的祖先来到这里,并以自己的名字给这片土地命名。所以我们的出身高贵,从不白受他人的恩惠,我们不是那贪图便宜的小人!因此这钱我不能收。但是,假如有那么一天,你还会回到赫拉特来,你我还能相见的话,我一定用我的歌声为你接风洗尘!祝福你,好人!愿安拉的恩典常在你的身上!”

然后他们吻别,伯颜他们一行上了路。前方有慢慢的风沙等着他们。

第23章 丰收女神

加兹尼是一片各色人种的汪洋。

蒙古人、印度人、帕坦人、塞尔柱人、哈喇契丹人、钦察人、康里人、维吾尔人、波斯人、阿拉伯人、犹太人... ...。甚至还有从遥远寒冷地区来的长着浅金色毛发和苍白皮肤的罗斯人和日耳曼人。

“尤里乌斯.凯撒纪年一二六二年战神马尔斯月第一个金耀日,即希吉拉历的六九〇年色法尔月第一个主麻日,我们的使节队伍乘坐羊皮和毛毡制成的排子船,横渡加兹尼河以后,横穿一小片戈壁滩,来到了加兹尼城。”

在晚间跳动的灯火下,伯颜在一个泛黄的压花封皮羊皮纸小本子上记录下上面一行字以后。他用一把剪刀把倒落下来的长长的的棉芯烛蕊剪掉了一截。随着剪刀剪落了那截子烧过的黑色烛蕊,火苗突然跳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已经离开大不里士快两个月了,一切还算顺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从大不里士到大都的旅程日期最快可以控制在九个月左右。

同屋的旅客和使节团的同事已经睡熟,只有伯颜还醒着。从大不里士出发那一天起,伯颜养成了每天纪录自己行程的习惯。他的羊皮本子里记着每天的天气、启程和歇宿的时间、所走的路线名字、路上的水草状况和当地人的部族名称等等。这些东西,也许会对以后的他所参与的军事行动中有些用处也不一定。当然,他非常谨慎的,小心翼翼的,抹去了他旅途中的那些巧遇与邂逅,那些触及了他内心敏感柔软处的情感的交流。

加兹尼是一个以皮毛、绣品和驼马交易著称的大城。在城内西北角是整个阿富汗斯坦最繁荣的牲口贸易集市。远道从波斯、叙利亚、高加索甚至埃及来的马贩子和骆驼贩子在这里聚集。最大的贩马商帮可以一次带来马匹六千匹以上。叙利亚出产的阿拉伯马和高加索的阿克哈塔克马是集市上最抢手的货。而本地则出产最好的乳白色皮毛的巴克特里亚骆驼。伯颜所带领的使节团明天一早,就要去驼马市场购买用作路上承载和骑乘的牲口。他们希望用现有的钱,尽可能的多购入骆驼和马,以备路上不时之需。在高原或沙漠中长途跋涉很容易让牲口因疲劳和饥渴而倒毙,穿越加兹尼河戈壁滩时他们已经损失了一匹好马和两头骆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