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九重天门齐开,文武百官与各国使臣入宫朝贺天子新寿。麟德殿内,仪仗威严不动,而香鼎紫烟缕缕。众臣以安国公裴述为首,山呼天子万年。天子微笑而受,又令诸臣起身,而后赐座。在这之后,便是吐蕃,新罗,南诏等国入殿贺寿了。
各国使节接连入殿,朝拜天子,进献礼物,得天子赏赐后,又一一落座。其中,新罗除进献朝霞绸,鱼牙绸,牛黄人参以外,还进献上美婢若干,以充天子内廷。群臣惊讶之下,俱屏息而待天子回应,果然,天子以有违人伦为由,拒绝了新罗使臣。见使臣面露忐忑之色,天子和颜安抚一番,终于令使臣稍稍心安。
贺寿已毕,便是宴饮之时。筵席过半,天子便知会众臣一声,而后独自离席了。众人都猜测陛下是去未央宫,看望久病在床的贵妃。而新罗使臣仍是惴惴不安,他低声询问起身边相熟的朝臣,朝臣打量了下四周,便同他说起当今后宫具体的情形,引得新罗使臣猛地色变,他只得出言又细细安慰了一番。
天子既已离席,麟德殿内,气氛陡然轻松许多。在席的列位公卿都与熟悉之人低声言语起来。
“此番还要谢过新罗使臣。”太常卿柳问道便同京兆尹史思说起话来,“让我等一窥陛下之心。”
“我等朝臣,本不应置喙陛下内帷之事。”史思抚一抚长须,叹道,“贵妃久病在身,陛下又不幸后宫……长久以来,恐于子嗣有碍。”
“确是如此。”柳问道也是一声长叹,“眼下却也无法了。”
“或许是我们多虑了。”史思见友人面露愁色,反而一笑,“陛下春秋鼎盛,我们还远不到担忧国本之时。且再看看吧。”
柳问道摇摇头,没有再回答,而是径自喝了一口酒,提到了子嗣,他自然而然想起了什么,便问,“你家观之,今岁七月是不是要及冠了?”
“正是。”史思面露欣然,“及冠之后,便要议亲了。我与夫人都中意伯协的第六女。”
“竟已然定下了?”柳问道流露出失望之色 ,“我本还想着让观之与我家二娘成就一桩美事,同你结为亲家,竟是被伯协抢先了一步!”
史思摇头笑道,“一个混小子,有何好稀罕的?恐还耽误了二娘。”
“这样好的孩儿,不要可以予我。”柳问道冷冷哼一声,“我把我家那个孽障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