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余佩走了,裴述就进了来。皇帝如常赐座,裴述斟酌了会词句,便同皇帝说起了事。皇帝听完了他的话,神情一下就阴寒下来。
“听你这般说。”皇帝的语气倒是很平静,“朕却是丝毫不意外。”
裴述低下头,正在想着如何回话,又听皇帝忍怒道,“你瞧瞧王氏呈上来的自家田地的账册,与你私下所查的竟差了半数之多。”皇帝淡淡发问,“你说,朕是信你呢,还是信他们呢?”
裴述脸色一变,“王氏安敢如此……”
“他们有何不敢?”皇帝的声音冰寒无比,“何止是王氏,还有崔氏,卢氏,郑氏……一个个皆看朕软弱可欺了!”
裴述面色凝重。士族势大,这亦是前朝时就留下来的弊病了。若是要追溯赵殷皇室,祖上也与士族脱不了干系。虽然国朝至今,士族力量已然有所削弱,但依旧难以彻底消除。裴述正色道,“陛下若是要兴牢狱之事,可务必要慎之又慎……”
“朕如何不知?”皇帝冷冷地眯起了眼睛,“总是要废些时间与这些虫豸耗的……无碍,朕有的是耐心。”
裴述见皇帝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于是稍稍松口气。只想起方才转述的王氏的话,内心还是颇为不豫,他低声道,“您天恩若此,王氏却还敢私言皇嗣之事……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皇帝再次听裴述说起此事,心中已经有了杀人的打算,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朕杀不尽士族,难道还杀不尽一家吗?”皇帝淡声问:“阿述以为呢?”
裴述垂首道,“全凭陛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