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平凡神色恭敬,身材十分单薄,这样大的太阳下,依然没出多少汗。可见是个身子虚弱的孩子,许是自小家中贫苦没能养好底子。
向晚亭稍稍垂眼:“日后莫要多此一举多管闲事了。”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是。”午思态度十分恭敬。
向晚亭又道:“茶太烫,晚些再喝。”这便寒声把人赶走,不复一开始时的那般温润和善。
午思快步而去,暗自念叨着“这是皇宫这是皇宫”,叮嘱自己往后切不可用平常的人心来忖度这里头的人,懊悔得肠子都青了。
而花圃旁大石上,向晚亭等那瘦弱小太监走远了,方才举目望了那背影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又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撩起裤脚,露出的小腿现出长短大小不一的新旧伤痕,却并非跌打伤或者扭伤,而是一道道深浅不一的鞭痕。最新的那个约五六寸长,皮肉已经翻开,半干的血迹黏在袜上,掀开时有表皮愈合不久的旧伤再裂又冒出新血痕。
膏药尚还带着热度,却非被暑气所烘烤,而是小太监揣在怀里时所沾染的他的体温。散发着的药味,正是那几种惯常用来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材。
向晚亭神色平静揭开膏药贴在了还在渗血的脚踝,不多会儿火辣辣的疼痛夹在着凉凉药意从伤处传来,使得燥热干焦的天好似也没那么难熬了。
“封淮的徒儿吗。”他温声低喃:“是个有胆色的。”不过很显然他胆量更足,居然真敢喝封淮徒弟拿来的茶,还真用了这药膏。
他本不该在此停留。若非伤口疼得实在狠了,若不是方家那小子正在宝兴殿内,他此时应当在和明贵妃对峙。那样的话,他不会看到那小太监单单薄薄的模样,也不会心血来潮叫来奉茶。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模样,恍惚让他看到了儿时自己的样子。
没曾想那小太监竟是个心思细腻的,发现了他左腿一直不敢用力都靠右脚支撑着。
垂眸看着地面折反的明晃晃光亮,向晚亭略坐了片刻,毅然起身。却不往本来要去的地方行,而是脚步一转朝着外头走去。步履平稳均匀,丝毫不见鞭伤的影响。
仁昭宫庄严肃穆,有皇上近卫轮流把守。宫门处有十一二人来回巡视,出入宫门者无不谨慎谦卑小心翼翼。
午思遥望了会儿这曾经住过一段时日却毫无记忆的地方,便去和守卫好生说了声要求见皇上。不多会儿有个小太监把他迎了进去,低声歉然:“小公公在殿外稍等片刻。皇上正召见龚阁老,一时半会的怕是不得闲。”龚阁老便是明贵妃的父亲。因是内阁之首又兼任尚书,人称相爷。
现在太阳太大。小太监知道这位是封公公的徒儿,大家伙儿素来得封公公照拂良多,此时他也不含糊,径直领了午思到廊庑候着,免得烈日照得身子难受。
午思谢过了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