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才出去了一时片刻,却仿佛烂柯人误入山中已久,情怯起来。他立在影壁前,迟迟未动。
忽而,妖的那间屋子门洞开来。光透在这一方庭院里,在昏暗的天色下,映出彤彤的色彩,屋中屋外一片旖旎的红。
晏停云缓步走进屋中。
屋中依旧是雪白的长绒地毯,帘缦却换作了彩绸。屋子四角点着红烛,案上还有一大捧芍药开的正盛,插在水作的瓶中。
妖坐在梳妆台边,正闲闲拨弄着纤柔花瓣。她的面前也有一只铜镜,醺黄的镜面却并不照人。晏停云从她背影望去,只见她窈窕的身线,乌云流水似的长发。
屋子中极静,仿佛虚空中藏着一只巨大的怪物,将窗外的风声雨声、落石声都吞了下去。只剩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和红烛的燃烧的哔剥声。
铜黄镜面上彤彤烛光在他眼中映出一片模糊的红,她也仿佛是幻,一切都像一场旖旎、古怪的梦。
“灼灼?”晏停云轻轻唤她,小心的像怕打破他的珍宝,也仿佛怕惊动一只凶兽。
“你说那芍药开花时合宜,我便让它开花了。”
妖轻笑了一声,回过头来,依旧是她。
可她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还是从前那副情态,还是那副面容,气势却大不相同。就像一只小鹰,未褪下绒绒雏毛时,扑啄只似嬉闹。羽翼足时,足如铁爪,喙如金钩,又谁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