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纾让下人将马车停在近处街上,自己则等在角门边。如今见人出来了, 赶忙向着管事迎了上去,千恩万谢的塞上金银打点。
而后在人群中匆匆扫视一圈, 寻到沈铮面前。
秦纾几乎不敢认。不过才半年不见,他却大变了模样, 在大风雪中单薄的随时要倒下去。从前鸦青的发也变得枯黄, 像是秋霜后的茅草,散乱的覆盖着他嶙峋的身体。
此时他低垂着头, 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的、尖锐的下颌,和冻得发乌的唇。
这样冷的天气,他身上却仅有几片破布烂絮蔽身……
秦纾赶忙走上去,把怀中大氅披到沈铮肩上。衣服的重量压到他的肩脊上, 他不由又抖了一下, 像是害怕, 也像是疼痛,是濒死的惊弓之鸟。
“沈铮?”秦纾轻轻唤他。她是个生意人, 从来温声细语,是生人见面都先亲近三分语调。
然而沈铮听到这呼唤,却一下子跪了下去,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深雪里。
“不……我不是……我不是沈铮……”
他的声音很低,神情仓皇的像是在拼命呼号,然而却没有气力。嗓子仿佛生生被抵着石砾磨过,带着鲜血淋漓的意味。
秦纾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前所未有的不安起来。她的手扶在沈铮肩上,将他从雪里撑起来,又轻轻唤他的字。“镜台?”
沈铮置若罔闻,对这个他从前起给自己的字全无反应,只疼痛似的颤抖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