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秦纾狠下心肠。
“我……我想救他们……但……他们……说他们与我相交……同为逆党,其罪当诛……”
“血流出来,溅到我面颊上……我跪在他们身旁……衣襟都浸饱了血……”
他的声音初时艰涩,而后颤抖越来越重。他弓着身,抵靠在她怀里,泣不成声。
“若非我年少轻狂犯了大错,他们本能活下来……”
随着他日渐清醒,明白了生与死的差异,愧疚、悔恨、自厌、惶恐便一起裹挟而来,将他整个淹没。多年以前那个神气的少年,也被彻底杀死。
秦纾注视着他,注视着他哀鸣的魂魄。
她并不能感同身受于他的痛苦。对于她来说,生命是可以衡量的。谁死谁活,或奠或赏都有循例。此番事寻访其家小,多送几笔钱也够了。
可她也知道,对于一个君子来说,他们对己能轻死生,却很难背负他人的死亡。
在滚滚世事中,他们总是显得无力,总显得犹疑。但擅于取舍的该叫做政客、商人,却绝非君子,不是么?
她喜爱的便是这样一个人。
“仅有如此么?”秦纾蹲下来,拭去了沈铮眼眶下的泪水,平静开口。
“仅有如此……”沈铮迟缓的呢喃。对他来说,这已足够天崩地裂。
秦纾笑了一下,或许带着一点轻嘲。
“沈铮,你以为宫变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么?他们操着刀斧进去,原本就是为了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