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停云奔跑在长廊里,他的脚步很重, 跌跌撞撞的扑到小佛堂前。撞开门, 跌在神龛之下。
小佛堂里依旧空空荡荡, 只有帘幕随风而动。月光从窗外投进来,冷冰冰的打在佛像上,那长眉细目, 比白日里更不近人情。目所及处,全无一点生息, 静得像一座鬼窟。
夜极静,又极嘈杂。他又听到锲钉子声、填土声, 指甲划在石壁上的声音。人言切切, 从四面八方扎向他,扎的他头疼欲裂、鲜血淋漓。
晏停云剧烈喘息着, 跌坐在神龛前。长廊外,露水深重,他的足袜被打湿。入夜之后,青石地板冻人刺骨,他却恍然无觉, 入了魇一般, 无意识的扣挠着石板缝, 面色惨白如纸。
在他身后,神像依旧高高俯视, 无喜无怒。
晏停云陷在魇中,他的手指扣挠破了,指甲迸裂,却仍不停歇。青石板上划出细小的白痕,又被血染红,血腥气在空气里弥散开来。
“哗啦”,莲台里的那只妖被引诱,如拨开湖水似的,拨开铜黄的镜面,晕开重重粼光闪烁的涟漪,袅袅探身,如雾如烟。
妖盘身在莲台上,仿佛观望。而后雾气潮水似的涌出,贴着梁柱而过,在半空中打了个转,俯看下来,虚凝人形,贴在晏停云脸侧,细细的端详着他。
一个疯子。
就是这样一个人,将她唤出来的么?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和别的疯子比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
她贴伏在晏停云身后,幢幢黑影与他轮廓重合,甚至半钻进他的身体,贪婪的窥伺着他的魂灵、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