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鹤安这边分析的头头是道,赵承轩拿手上的折扇瞧了瞧他的脑门,“人都快走远了还搁这里写‘策论’呢。”
杜鹤安这才反应过来,转头见得那谢琼婴都已经快走到了谢家的马车前。
他不就才说一会话的功夫吗?人怎么就走这么远了。
那日两人算是不欢而散,谢琼婴被宋殊眠的话刺激得连家也不敢回了,在外头躲了几日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然而将才一眼,他才明白了一些。
她生得这样好,怎么就非要把人碾进土里呢?
郁结了几日的心情在见到宋殊眠的时候消散了一些,原以为马车上就她一人,结果一掀开帘子却见得旁边还有一位女子。
这女子看着比宋殊眠还要大上一些,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端庄大气,身着一身水粉描金线织锦长衫,头上簪着梅花琉璃钗,披散着头发,尚还待字闺中。其容颜丝毫未被那抹粉色衬得艳俗,反而在那张脸上显出了一股别样的憨态,看着柔和了几分。
这人便是闻首辅的孙女闻清梨,闻昌正底下有不少的子孙滋源由七鹅裙一物儿二柒舞二八一整理,却独独只有闻清梨这一个孙女。闻昌正再如何严厉,但对这唯一的孙女却是疼爱有加,当初甚至他在国子监教书的时候,也会将其带去。
那年谢琼婴方才十五岁,在国子监读的一年书,由闻昌正教导。一来二去,闻清梨与谢琼婴自然会有接触。
见到了闻清梨也在,谢琼婴敛了些许情绪,终究没再说话。
将才闻首辅来得突然,谢国公怕陈维叫不回谢琼婴,便让宋殊眠也跟上了一起。未想那闻清梨也要来,见她开口宋殊眠也不好拒绝。闻清梨既同她一块来寻谢琼婴,那想来二人是认识的,可现如今见他们二人也没有打招呼见礼的意思,一时之间让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是相识又或者是不识,如何都不至于这样的生分,就连招呼也不曾打,活脱脱将人当成了空气,其中必然是有龃龉。
自那时见他负气而出,宋殊眠只当谢琼婴离家数日也还在生气。几日未见得谢琼婴,他一如从前,并未有什么变化。她有些踟蹰,想开口试探一下,然而旁边还坐着闻清梨,也不好意思直接去问,几番犹豫,终是作罢。
这闻清梨兀地搁在了夫妻之间,叫人连话也说不得。
马车驶出去有一会了,闻清梨突然出声,“你这些年还好吗?”
如此听着,确像是旧相识。
谢琼婴面色淡淡,只是说道:“不劳闻小姐废心,若我谢琼婴过得不好,那这世上没有人能过得好了。”
他整日里头无所事事,还能有什么不好的。
谢琼婴如此态度,宋殊眠更加认定二人之前一定是有过旧情。
谢琼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那闻清梨也没了办法,虽然谢琼婴长相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眉目相较之前更为疏朗,更添了几分淡漠不驯,但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昭示着与先前的不同。
马车内一时寂静,闻清梨默了片刻后还是说道:“过几日我许是要和徐清和成婚了。”
宋殊眠听到这话恨不得从夺窗而出,马上在此处消失不见。闻清梨要同谢琼婴唠这样的嗑,叙这样的旧,她在旁边算是什么?
闻清梨也没办法,她知晓今日祖父要来谢府,求了好久才叫他带上了自己。她知道除了在马车这处谢琼婴跑不开,否则他也根本不会同自己见面说话。
谢琼婴听了这话笑出了声,冷然道:“闻小姐,你真的很奇怪,你嫁你的,他娶他的,同我说这些是做什么呢?我的妻子尚且还在旁边,你这样她会误会的。”
谢琼婴当初和闻清梨确是好友,他一直知晓闻清梨对他的心思,但他却不曾同她有过什么男女之情。再到了后来,他成了如今这样,与闻清梨之间的往来更是断得一干二净。
都快要四五年的时间,他实在是不明白闻清梨为何能纠结至今。
宋殊眠看着对面坐着的闻清梨,只见她面色发白,恍若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的模样。看这样子,倒像是闻清梨对谢琼婴有情了。闻清梨的家世相貌皆是出众,和徐彦舟在一起二人也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况徐彦舟品行端正,宋殊眠实在不知道她怎么就瞧得上谢琼婴呢?
三人在马车上回府的时候,闻昌正和谢沉正在荣德堂说话。
身边的下人都被挥退了出去,唯有闻昌正和谢沉一同坐在主位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