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容慌忙解释自己并非此意,萧竞权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不让让琳儿前去,朕听闻这几日太子妃和侧妃都有了身孕,太子这几日并不方便外出。”
“看来是当日朕定错了姻缘,不该让琳儿娶你的女儿,而是让琪儿娶她的好,也免了琳儿三天两头跑回宫中,王妃又来向太后哭诉,是吗?”
薛承容惴惴不安,不知如何是好,萧竞权冷了他片刻,起身将方才多投入鱼缸中的饵料捞出,宽慰道:“朕会教训琳儿,你只需要告诉王妃,天潢贵胄,钟鸣鼎食之家,不能闹出丑事。”
薛承容道:“是,是,臣明白了,臣一定对幼女严加管教,还望陛下。二殿下恕罪。”
“退下吧,朕还有公务要办。”
萧竞权并不回头,看向薛承容的目光越发凌厉,轻哼一声,命人去传萧琳,让他留在哲贵妃住处用午膳,午后来见紫宸殿见他。
原本梅妃在皇宫中的住所宜兰园就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大宫殿,如今重新修缮后与玉芳苑相接,改为香兰苑,既不失原本的清雅幽静,又多了几分恢弘大气。
这两处宫殿又同御苑相近,因此梅妃特意向萧竞权要了几只狼,养在玉芳苑的空地上。
她又喜欢在修建于玉芳苑中心处的梅坞中用饭,打开窗子就看得见远处的梅花树和笼中的灰狼。
奇怪荒诞,野蛮,又有几分趣味,侍奉她的宫女侍臣都是新人,只知道陛下的这位“哲贵妃”娘娘性情古怪,天不怕地不怕,却又十分和善,对下人极好罢了。
萧琳入宫带着梅音,本来是要在一旁侍奉萧琳和梅妃用饭的,如今在她从前就当差的园子里,萧瑜便让她带着梅妃的猫到一旁休息一会。
看着梅音抱着那只猫到树荫下去玩,梅妃脸上也露出了不多的笑容,问了问有关萧瑜和冬儿的事之后,就问起了如今萧琳和薛妙真的事。
多年前,萧瑜才刚刚出生,萧琳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的时候,曾对梅妃说过:“我知道是你害死了我的母后,让父皇把我们忘掉了,我恨你和你的儿子。”
他说圣敬皇后忧郁病故的那个夜里,一直都在喊着萧竞权的名字,而他正在和那位梅妃娘娘寻欢作乐。
彼时梅妃还没有在乎的人,就连还在襁褓之中的萧瑜也不当一回事,她并不在乎萧琳恨不恨自己,可还是不顾那个孩子几乎将自己手上咬下一块肉,为他洗净脸,梳了头发,换了一身新衣裳,让人把他送回住处去。
梅妃看着他长大,看他与护着萧瑜,看他和自己的侍女茹莹相恋,又见他被迫强娶薛家女,茹莹惨死,他放弃了本属于他的太子之位,自请幽居宫中。
记忆中萧竞权的发妻,温婉和善的皇后娘娘,虽然对她没有好脸色,可是到底没有害过她恨过她。
梅妃心中有愧,在斡卓国和萧竞权成亲的那天晚上,她不知道有一个苦命的女人收到了他丈夫被俘的消息,忧思过度,留下了病根。
她始终愧对萧琳,如今处处得他照料,心中的愧疚更甚。
“前几日的事闹得动静不小……你父皇是要我来劝解你的,我不配说你什么,只是,琳儿要为自己的前程着想,你们中原皇室是如何的规矩,你比我知道的多。”
薛妙真因为萧琳纳妾一事在王府中闹得天翻地覆,几次进宫向太后诉苦,并扬言要自缢而亡,以表效忠皇室的决心,却被萧琳送了足一整匣子的白绫,这样的丑事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不少大臣都弹劾萧琳宠妾灭妻,甚至还出了萧琳喜好男风,荒淫无度之事。
他不是软弱无能之人,这里面,到底是萧琳自毁清誉,自绝后路罢了。
如今梅妃的愧疚,不仅是对萧琳幼年丧母的怜惜,还有萧瑜之事。
萧瑜在做什么,梅妃很清楚,可是无论如何,最该坐上皇位的人,都是萧琳才是。
“瑜儿早就和我说了,他说,若是你想要皇帝之位,他绝不会和你争抢的。”
梅妃第一次这样小心试探着问话。
萧琳静默不语,良久才说道:“母妃的用心,我知道的,可是我不想要什么皇位。”
“你父皇并非不怜爱你,近来朝中的形势了然,我也能析知一二,他有心废了太子,让你入住东宫,你会是一位好君王的。”
他笑了笑,眼睛下意识扫过远处的梅音,随后淡淡说道:“我想要的,从前不过是一份属于我和母后的公允,可是这公允,无论如何我都得不到;后来想要的,不过是尊随母后所言,自己安心快乐的活着,可是茹莹死了,我也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