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此时此刻,他句句肺腑,全是真心,但真心也会变,真心变冷,更伤人心。
李凌冰转而问: “谢嘉禾和你的人怎么样了?”
严克回答:“他们走散了。我倒不担心他们,小道士和二管家他们有自保的能力。就是——”
“就是——我们是他们的主子。我是临阵脱逃,你是将帅弃兵,你我都是只顾自己,不顾他人的小人。但是,严止厌,不管他孙覃有没有投敌,我们都已经走了,多想无益,不如早日与高雪霁在白马关汇合,再想办法寻他们回来。”李凌冰把白巾放到水盆里,黑紫色的血瞬间染红了水,她揉搓几下,又按在伤口上,“我得把箭拔出来。”
严克问:“你不怕吗?”
李凌冰看着严克赤/裸的上身,光扫一眼,就看到许多伤疤——大的小的,长的短的,细的粗的,新的旧的,足足有数十条。她的指腹摸上其中一条微微隆起的肉/芽,道:“又不是第一次替你包扎。我早就习惯了。”
前世,严克也带兵,只是作为主帅,大多数情况下,并不需要他亲自冲锋陷阵。这一世,严克早早入兵营,隐姓埋名,实打实当过几年小兵,因此,受的伤远比前世的多。
李凌冰垂眸看着伤口,“你到底是失忆,还是真把脑子摔坏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外面乱晃一夜。”
严克说:“谨慎为上。”
弩箭得用什么东西撬出来。
李凌冰拔下头上最后一支素钗,黑发披下来,她利落挽到脖子一侧,屋子里有穿堂风,发丝还是被吹起来,如蜘蛛触角一般蒙在她脸上,她干脆抓起头发,咬在嘴里,然后用钗一点一点撬出断箭。
“叮”一声,断箭掉到地上。
李凌冰立刻用白巾压着伤口,松开嘴里的发,坐到他膝盖上,手环住他脖子,问:“疼吗?”
严克的黑眸盯着乌发披散的李凌冰,哑声道:“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