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司仪署为李淮行次冠礼。
光王李宜提议要行大赦。
李淮登基没有大赦,行冠礼却要大赦。不是因为光王突发奇想,要替少帝养民积德树威,而是因为大赦之日挨着李宜自己的生辰。
这大赦是为谁而行,朝上朝下,一只只新老狐狸心里门清。
李淮自视是被母亲姐姐舍弃之人,身子金尊玉贵,灵魂却长在阴湿处,野蛮疯长。
李淮的背后是光王巨大的身影,一双白骨般又细又长的手罩在李淮头顶。光王牵动手中的绳子,驱使他手底的小偶人,陪他上演一出出热闹的戏,编出一封又一封圣人之诏。
李淮的想法是,这天下本来就不是他管着,光王要大赦天下,就让他赦吧。
只要不生事,就随他们去闹。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这一妥协,竟生了事端。
光王身边某个要紧姬妾的亲爹没了,灵柩迎回老家落葬。某位州官发现,老人家的丧墓规格明显越制,当即抓了主持丧仪的几名男丁。此时恰逢大赦期间,论理这些人该在大赦之列,但州官自视清流,仍然将他们收监,施以严惩。
同一时间,光王贴身内侍的族弟在京中杀人。此人酒后行凶,靴子踩在死人背上,大放豪言:“杀了人也不要紧,天下马上大赦,我必定在大赦名单上!”
此事微妙。
杀人在前,大赦之诏在后,仿佛一夜间,能掐会算的走地鸡满天下飞!
京官中也有骨头硬的,不比某地州官逊色,那青天老爷上半夜就把杀人者收监,下半夜审完,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