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自诩上惯了战场,一时也闭眼屏息了片刻。
身后老妪的声音不紧不慢。
“这忘川水,本非为你而备。你的神明不坏之身,在这里也无用。要是疼得受不了,还是上来吧。”
她不理会,又向前几步。
额角青筋已然突起,只觉胸口滞闷得,像被利爪攫住、拧紧一般。
“这么倔。”老妪探头看她。
她咬了咬牙,反笑。
“冥界竟还有这样厉害的手段。当年本座打进来时,怎么不拿出来用。”
“当年没有用。”
“什么意思?”
“放眼天下,又有什么神器,能真正中伤迦楼罗王呢。”
老妪抱着双臂。
“你现在疼的,不过是心罢了。”
浸没在忘川水里的,都是可怜人。
等过去百年,心都疼得不会再疼了,才能被勉强重新拼凑起魂魄,再世为人。
这不是神明该来的地方。
心疼是什么意思?
迦楼罗王并不知道。
哪怕对方这样说了,她依然觉得很陌生,很不能适应。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膛,也并不能体会到那种古怪的,连绵不断的痛楚,究竟是来自哪里。
她只不回头,忍着痛,一步一步地走进去。
湖水之下,深不可测。
冥界原本也昏暗的天光,好像根本透不进来几许。她只瞧见,目之所及,全都是魂,一个个漂荡在湖水中的,安静的,了无生气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