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全族为天界效命数千年,不知疲倦。
再往后的事,便不消说了。
如今想来,终究是当年太年轻,上了一场没有止境的当。
若是让她重新选一次,她定然是觉得,就算族人胸无大志,成日里惹是生非,也没什么要紧。她何须去管旁人怎样看待。
心里不忿,忍着便是了,横竖没有人能将她的族人欺负了就好。
所以,她多年来最不能原谅的,其实是自己。
但是与此同时,她也是真的怨恨霁晓神君。
他明知天帝是何等道貌岸然的角色,为什么还亲手指引着她,拖着迦楼罗全族,陷进这一场祸患里去。
她一直试图说服自己,他只是好心失察。
直到那一日,他在她举剑向天帝时,没有站在她这一边,她才想明白了,她不过是他随手收来的一只小雀,一个解闷的玩意儿,哪能与整个天界相比。
从头至尾,愚蠢相信父女情深的,只有她罢了。
往事从脑海里散去,眼前又是今日的琉璃山境,今日的霁晓神君。
梵音凉凉笑了一下。
“你我父女之称,本就是一时戏言,不必当真。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
对面的人看她一眼,神情似乎隐痛。
他想说什么,却忽地侧过脸,以袖掩口,轻轻咳起来。
她的眉心终于微微一动。
“你怎么了?”
那人勉强咳完了,小声喘息着,胸口上下起伏。
“我没事。你是不愿再认我这个爹爹了吗?”
“少扯别的。”
她眉头皱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