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溯走出来时, 那张如雕刻般的侧颜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精致和柔和,周身似是镀上了层绒绒暖光,在这风沙掠地的西北, 无端得安宁。
“不该跟进来。”东方溯的话音一出口,一下子就被狂乱的寒风吹走, 传到玉枢耳中,飘渺得宛如隔世。
是的, 他不该进来的,这里曾是他的家, 如今却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因为在这里, 他有愧。
他知道东方溯也如此,可他比东方溯来得更强烈,因为他还心痛。
这痛漫天盖地的在他心里狂虐着, 像极了刮在身上如刀割的夜风,让他喘不过气。
“我逃了这多年……可是, 有些事, 逃是逃不掉的。”玉枢说,神情复杂地抬头看向皎月。
东方溯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这话的份量, 这么多年了, 每次玉枢站在月下眺望西北,便是一场自我的凌迟。
他从来没有放过自己。
东方溯裹了裹身上的大麾,走的很慢, “是啊!逃是逃不掉的。我们都知道,你我皆处在权力的漩涡之中, 漩涡不息,便永无宁日。”
玉枢似是叹了口气, 很轻,“当初,就是想做这以身殉道的人,才会跟你攀上这权力之巅。”
东方溯驻足在廊下,任由肆虐的狂风刮擦他瘦削的身躯,屹立挺直,“又回到了原点。”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也不错。”玉枢凄然一笑,他觉得,也应学学东方溯,伤口不清理会腐烂发臭,不会因为时间长就自己好了,恰恰相反,时间越长,连着骨头都会发黑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