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偏见。”尤枝枝嚯得将银箸拍在桌子上,截断“宋先生”的话,他抬眸看来,暗沉的眼眸里似是震起一层小浪花。
尤枝枝硌得手发麻,才恍然清醒,方才她在替他抱不平?
她怎会有这样的情绪,一切不应该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搓着又痛又麻的手心,灵动的眸子被眼睫盖住,自言自语道,“那些都不怪他。二房起了贪念和杀心,东方溯只是一个孩子,他能做什么!倒是他投身军营,一刀一枪拼杀出来,还挺厉害的。还有樊帝城那次,朝堂腐朽,圣旨说放人,他怎样也不能抗旨呀!”
“我倒是忘了,尤姑娘可是他府上的人。”他的意思是尤枝枝在偏袒。
可她没有。
倒是提醒了她另一件事,“我的卖身契确实还在那。宋先生,如果他死了,我是不是就是自由身了?”
“不会。”“宋先生”斩钉截铁道,“东方府没了。中书令府无所依傍,府上诸人的卖身契会与府邸、财物一道,充公。”
“充公!”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尤枝枝忽得发觉三世以来,她竟把问题想简单了。
“这下如何是好,早知道先别毒死……”尤枝枝差点说漏嘴,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后,改了腔调,“中书令大人真的死了吗?他还活着就好了。”
“听起来,尤姑娘挺关心他的。”
尤枝枝闻言,重重叹了口气,“关心?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太多事情了。就像一块布,挒开了道口子,即使最厉害的绣娘缝补好,口子仍是在。”
深邃幽蓝的暮光落入他眼眸,如冰冷寒冽的大海。
只是尤枝枝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目光移向帐外,“而且,他就像是天上的云、地上的大树,抬头看时,挺厉害。可我只想做地上的泥土和田间的小草。你能明白吗?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