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恰恰相反,尤姑娘是大庆朝的定海神针。这样说对尤姑娘多有冒犯,可事实确实如此,只要尤姑娘平安待在长公主府,大庆朝的朝堂便会风平浪静,百姓们也会安居乐业。”
说到此处,玉枢重重叹了口气,“可一国之朝堂,维系于尤姑娘纤弱的肩膀上,在下也着实觉得委屈了您。”
可听完这些话,尤枝枝反倒轻松了,“不过是太上皇怕我走了昙花会跟我走,又怕东方溯会发疯而已。什么朝堂天下,皆是你们男人心中大而化之的东西,在我心里,只要昙花平安健康,我在长公主府也是一样的。”
门外,兰芝听了全套,笑呵呵探进头来,“我忍不住说一句。公主说得对极了,你们男人去斗你们的,我们女人关起门来要过日子的。你看这府里,有大人管理得井井有条,我还指望公主带着我一道把醉仙楼经营红火,以后给小青梅做嫁妆,招个如意驸马!”
尤枝枝盈盈笑着,什么昙花、朝堂天下、小青梅,说白了都只是说辞,也许,在她心底,早就不想走了。
临走时,玉枢亲自将尤枝枝送出来,她朝玉枢福了福身,看着屋内继续忙碌的兰芝,慨然笑道,“玉枢先生,我如今心境不一样了,您是否也能敞开心扉,尝试着接受呢?”
玉枢哑言,愣怔在原地。
日光如水般缓缓流向远处,不知不觉,春去冬来,转眼间过了一年半。
一年半后的某个雪日,尤枝枝从醉仙楼回来,刚进府门,便见小青梅正踉跄着要打雪仗,一只手紧紧攥着东方溯。
东方溯穿着一件素色绒边长袍,中和了眉眼间的淡漠,他长身微弯,迁就着小青梅的身高,他仿若不再是远处的山、崖上的松,此时的他如清澈的泉、山涧的风,温润柔和地弄儿膝下的园中雅公子。
小青梅含糊不清地一声“爹爹”将尤枝枝的思绪从十万八千里拉回来,一年半前,她没再选择逃避,却也没再往前进一步,
东方溯于长公主府而言,是男主人也不是,没有旨意说他是驸马,可也没人敢把仍不容小觑的中书令视作面首,
就这样不清不楚、非咸非淡地耽搁在那里。
可他小青梅的爹吗?
尤枝枝从未承认过,小青梅唤他时,她也未否认。
不近不远的距离,尤枝枝觉得舒服就是最好的。
“小青梅,娘亲回来了。”尤枝枝举着路上买的小糖人朝女儿奔去。
穿过细细碎碎的雪花,东方溯看过来,连年将养,他身体好了一半,双颊多了些血肉,更显端贵之气。
断了奶后,尤枝枝连日奔波于醉仙楼和长公主府之间,早日的虚肿消退,一张清秀的脸颊日渐端庄大气,身上天蓝色的披风显出女子的韵味,她眉目含笑,被小青梅另一只手牵上。
身后,玉枢携着挺着大肚子的兰芝随后踏进了府门,手里拎着礼物,“公主、大人,安好。小青梅,诞辰祥乐。”
玉枢最终踏出了那一步,接受了兰芝,他们买了长公主府隔壁的宅子,一墙之隔,两厢有个照应,话虽如此,兰芝大部分时间仍待在长公主府里,她曾说,自己永远是东方溯的暗卫。
昙花也微服到来,为这个栽满桃林的府邸又添了几分贵气,许久未见,两姐弟之间没有半分生疏,小青梅唤了声“舅舅”。
昙花抱过小青梅,欢快地应了声。他带了一尾古琴给她,“上次听说小青梅想学古琴,舅舅特意寻了一架,小青梅可要用心学啊!”
“好。”小青梅认真得点头应着,那样的奶声奶气配上这样东方溯般的严肃,逗得满院子欢声笑语一片。
这也许就是尤枝枝想要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