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
即使出身农家,但她自小也在父母悉心呵护下长大,虽不得已卖身为奴婢, 可父母也从未忘记要赎她出府,况且她从来不是一个贪慕虚荣之人,
她宁愿做乡野间一棵不起眼的杨树松树, 也不要做大户人家华而不实的一个盆景。
尤枝枝一截一截垂下眼睑,长而卷的睫毛投下一处阴影,掩去了她心底一切情绪, 她从东方溯怀中平缓地脱离出来, 福身道,
“回禀大人,今日是我与翠微姑娘第一次蒙面, 我出言为她求情没有半分私心,只是同为女子, 心里生出几分同情罢了,望大人明察。”
东方溯不语, 眼底缓缓蔓延开一片沉寂的夜黑色,平静地看着她。
他实则没有想起任何前世之事,只是总被日日梦魇烦扰。梦里,有位女子总要离他而去,他恼她吓她、圈她禁她、哄她怜她,她都要离开他。
每次醒来,他的心像无端缺失一块。
他所说的感同身受,也是梦里的一帧碎片场景。
而昨晚,他又梦见那位女子,那是冬日里的一株梅花树下,刚落了雪,红梅正欲含苞待放,她穿了一袭白狐披风,立于雪中……
与方才东方溯错音那一眼,几乎一模一样。
她踩着矮几,剪了一株含苞待放的红梅插在翠玉窄口瓶里,瓶内装着化了的雪水,滋养红梅正好。
满心满意地把梅花放到了翠榆院正堂的梨花圆木桌上,东方毅此时正在茶室同他说话,说的是关于他所谓的未婚妻楚芳若的事。
可他全然未听,视线一路凝在她恭顺柔静的侧影上,东方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打趣道:“二哥何时也有中意的姑娘了?”
她近到身前为他宽衣,被东方毅看见发间插的钗子,“这位姑娘带的金钗好生眼熟,像是楚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