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法也自不弱,不敢硬格,也是脚尖一点,向后跃开。嘭嘭几声,风流脚下似踢到了圆球状之物,几个当场被踢得稀烂,碎末乱飞,还有几个被带着飞了出去,撞在地窖竖壁上也是稀烂,应是萝卜芋头之类窖藏的蔬菜。想来那盗通天还真是一门心思的做起了农夫,这地窖费心挖出来,果然不是为了闲置的,冬日里用来放蔬菜最好不过。

风流一击不中,不待对方喘息,便欺身而上,逍遥扇接连挥出,却是避开了那人咽喉和面门要害,扫向了那人肩膀,那人脚下不及后退,手中短匕急忙缩回相护,风流却不与他兵刃相接,手腕一抖,逍遥扇在手掌中滴溜溜转了一圈,扇子边缘在他手腕处一划,伴着一道血线飞出,那人口中“啊”的一声,短匕脱手跌落,当下左掌成爪向风流咽喉抓来,风流冷哼一声,左手自下而上,一记猴王摘桃,快捷无比,拿着了他左手胳膊肘,那人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风流借势一扭,咔的一声,那人手肘脱了臼,胳膊垂了下来。

风流行走江湖,经验颇为丰富,时常与人交手,虽极少杀人,但他功夫却颇为了得,所使兵器是一把逍遥扇,尤其擅长轻身腾挪,近身格斗罕逢敌手。这盗通天虽然也身法了得,功夫不弱,但平日里只是擅长盗窃,绝少与人动手,此刻在地窖之中虽然占了地利和先机,但在风流手下也走不了十招。

盗通天右手受伤,左手肘又脱了臼,眼见不是风流对手,脚下发力,向后退了几步,撞在地窖竖壁之上,猛地一用力,风流朦胧中只见墙壁翻转开来,把盗通天给翻了进去,隐入了墙壁。

风流呆了一呆,一时并未跟上,这倒不是因为他见到盗通天遁入墙壁的暗门而出乎了意料,而是因为适才他划破盗通天手腕的时候,听得到的一声惊呼,似是女子的声音,而且颇为年轻,难道地窖之中所藏之人,并非早晨所见的那卖粽子老者?那老者早已逃之夭夭?

风流来不及多想,走近了一步,站到了地窖竖壁边,打量了一下,却见竖壁上是一扇木制暗门,想必是地窖之内,另有天地。眼见盗通天消失在暗门之内,风流用力推了推暗门,发现已被反锁上了。风流也无暇研究机关,直接运足真力,双掌抵在暗门之上,猛地推出。

咔嚓一声,暗门被风流推得震裂成两半,门后面覆挂的是一张棉被,也被震得掉落在地,一股寒气化作白雾迎面而来,虽然此刻已是初冬时分,今日又逢下雨,颇为寒冷,但迎面而来的寒气却更是让风流如坠冰窖,风流不谙白雾是否有毒,便忙屏住呼吸,退后一步站定,逍遥扇挡在身前,凝神注视着室内光景。

看了看室内光景,风流又有点呆住了,只见暗室之内点着烛火,烛光暗淡,但在本就黑暗的地窖之内,显得分外明亮。暗室空间不大,约两丈见方,靠左手边摆着一张方桌,方桌边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些茶器,颇为简陋的——这与盗通天素来盗取的茶器酒器自然相差甚远。

右手边的空地之上,放着两口大箱子,虽然没有打开,但风流料想,也是那盗通天盗取而来的赃物。想来盗通天胃口颇大,地窖之内已装了满满两大箱金银元宝,玉器玛瑙翡翠等值钱物什,而自己室内的一只大箱子,想必是近日刚得手的财宝,还未来及放入地窖之内的暗室。

暗室靠内的墙边,横摆着一张床,烛光下微微可见似是白玉所制,室内寒冷如冰窖,莫非是寒玉材质?玉床之上还摆着一块块寒冰,厚逾尺许,床边角落还堆砌着一块块同样大小的寒冰,足有十多块。

寒冰之上,躺着一个人,男人,四十多岁,一身的黑衣,脸色煞白,双目紧闭,似是睡着,或者早已死去——风流猜这人一定是死了的,因为活人谁肯躺在寒冰之上睡觉。

床边一个女子,粉红衣裳,二十七八岁,头发挽起,面容不算好看——但多看了两眼之后,也不会觉得丑,身材有些消瘦,脸上白净,颧骨微凸,脸上敷着淡淡脂粉。此刻她左臂垂着,右手腕的伤口还在滴落着血迹,来不及包扎,衣服和头上还沾着粪汁,虽然看起来像是清理过,又撒过香粉,但仍难掩粪臭,而此刻正满脸怒气,瞪视着风流。

风流恍然,适才与自己交手的正是这粉衣女子,所以手腕被风流逍遥扇划伤的时候,才听到了一声女子低呼。

只是那卖粽子的老者哪里去了?风流微微转头,将室内瞧了个遍,发现再无别的暗门,倒有点费解。

且不说风流心中嘀咕,那粉衣女子先开了口,声音清脆,却夹杂着寒冰般的恨意,道:“我看你穿着打扮和武功招式,想必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风流书生了,你我并无恩怨,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如此为难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