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劫莺 芸香青柠 850 字 8个月前

众人轻视之心大起,一个婢女喊道:“喂,你过来。”

那少女闻音停住脚步,她往四周望了望,确认是在叫她,才疑疑惑惑走了过来,她走起路来步履轻盈,仪态比公主贵女也不遑多让,只是脚上的清脆铃铛声提醒众人,这少女并不是什么公主贵女,只是一个卑贱的女奴。

几个婢女将摘芍药的竹筐往她脚前一扔:“喂,你,把芍药摘完。”

少女看了看有她半人高的竹筐,她略略垂眸,道:“这是你们的活计,不是我的。”

话音未落,她脸颊已经挨了一巴掌,少女吃痛捂脸,却见几个婢女横眉道:“你一个女奴,还敢顶嘴?”

这几个婢女,身份并不高贵,她们也是天师府中的最底层,平日被天师和管事呼来唤去,但是人的劣根性便在此,当自己的处境已经足够不堪时,却总爱欺凌比自己处境更为不堪的人,仿佛这样,才能够让他们扬眉吐气做人,这个道理,云莺在这三年,比她过去的十四年,还要明白的深刻。

云莺苦笑,她于是也不和这几个婢女争辩了,而是垂眸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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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轰隆隆的响着,这场春雨,终究还是下了下来。

芍药园里已经没有旁人,只有云莺独自一人,弯着腰,一朵一朵,摘着芍药。

春雨淅沥,将她的衣衫尽数打湿,云莺直起身子,锤了锤酸痛的腰,她抹了把脸,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她茫然望着偌大的芍药园,脑海中却浮现出昔日她在园中蹦蹦跳跳,然后摘下一朵芍药,插在鬓前的画面,那时她咯咯笑着,问着“爹爹,师兄,我好看吗?”

爹爹含笑道:“莺儿,你又淘气了。”

师兄则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笑着看着她,眼神中的一汪春水,温柔的尽数化成了缱绻旖旎。

那时的她,只觉的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那到底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呢?

云莺不明白。

罢了,她苦笑一声,既然是以前的事,又何必总是回想呢?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弯下腰,摘着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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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傍晚时分,云莺才摘完一大筐芍药,几个婢女一直等到她摘完,才从躲雨的地方出来,然后径直将芍药筐拿去找管事交差,连声谢谢都没对她说,不过这些云莺也习惯了,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自己的下人房,她的下人房是单独一间,环境不算好,云莺回到房间后,便草草梳洗一番,喝了点热水,换了套干衣服,毕竟如今只有她自己爱惜自己,无人再爱惜她了。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擦着头发出来,却忽见一人坐在桌前,那人白衣一尘不染,相貌更是如高山白雪,清雅如画,他拿着笸箩里的蔷薇,若有所思。

云莺看到他,却跟老鼠看到猫一样,她牙齿都在打颤:“大……大师兄……”

这便是谢长云,在外人眼里,是万民敬仰、高山仰止的天师府掌门,但云莺的眼里,却是她最害怕的人。

谢长云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让你去摘个蔷薇,怎么摘了一天,是不是又躲去哪里,算计怎么逃跑了?”

“没……没有。”

“没有?”谢长云放下蔷薇,慢慢站起来,他比云莺高上许多,一站在云莺面前,气势压到云莺喘不过气来,云莺不由害怕的后退两步,谢长云眉头却不由皱了起来,他伸出手,忽将云莺腰肢一揽,拉到怀中,然后他钳制住云莺下巴,皱眉抚摸着她脸上红肿:“谁打的?”

云莺脸上刺痛,她不知道谢长云为什么要问她这句话,明明是他将她贬为女奴的,一个女奴,难道不是人尽可欺吗?她觉的有些好笑,于是挣脱开谢长云的钳制,后退一步,垂眸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谢长云愣了愣,复又回过神,他只是淡淡道:“那也是你应该受的。”

云莺忍了又忍,但日复一日的辛劳和羞辱,还是让她满腔的委屈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她质问:“到底什么是我应该受的?你我明明两情相悦,但我却在大婚之日,莫名其妙被你废掉灵力,囚于府中,贬为最低下的女奴,这就是我应该受的吗?而我的父亲,他是你的授业恩师,他将你养育成人,你却在他送女出嫁的时候,趁他不备,突然发难,将他封印,囚于万丈深渊之中,这难道也是他应该受的吗?”

谢长云忽然暴怒起来,他性情淡漠,生起气来,肢体也并未有太大动作,他仍然冷冷站在那,只是眼神愈发如寒潭一般冰冷:“你还有脸提你父亲,你父亲杀了我的父母,还假惺惺收我为弟子,我知道真相后,为父母复仇,我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