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年后多次徘徊在空禅寺外,可那位断尘大师从未有一次踏出过山门。
他一生的夙愿没什么是放不下的,唯独此一桩。
他想着念着又不敢去碰。
谢慈将手搭在膝盖上,捏了捏厚重敷料下的髌骨。
骨质摸起来并不坚韧,而且还会感觉到疼,如同绵密的针扎进了骨头缝中。
他如果不想下半辈子成个废人,最好还是心疼一下自己,不要胡来。
但是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山上有个人是他拼了一条腿也要护其周全的。
车夫推着他这一路走下来,比先头两个骑马的人要慢得多。
夜色隐没在山中,树影瞳瞳,风声呜咽,人迹罕至,车夫不免腿肚子发软,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忽然窜出来吓人一跳。
更何况,空蝉寺中住着女尼,且从不接男客,一丝阳气也没有,半座山都布满了阴气。
车夫不得不想办法给自己壮胆,试着和谢慈搭上话聊天——“先生您是外地人吧?怎么对空禅寺有兴趣的?”
谢慈闭着眼睛不做声,就在车夫以为他不会打理自己的时候,谢慈忽然开口问道:“空禅寺最近有什么热闹的事情?怎么一个两个都在往山上跑?”
车夫诶了一下,道:“最近上山的人很多吗?除了您也就刚刚那二位吧?不过空禅寺前段日子确实出了件事,有个声名烂大街的女人啊,上山投入空禅寺门下,做俗家子弟啦!”
谢慈:“声名狼藉的女人。”
车夫每日迎来送往的人多,消息自然也灵通,尤其这些丑事传千里的热闹,他说起来有头有尾:“山下镇子上有个女人啊,去年刚死了汉子,孝期还没过呢,就和娘家表弟搅合到了一起,还怀了孩子,结果她表弟的正妻找上门理论,撕扯了两把,不慎把她孩子弄掉了,结果她那表弟啊直接操刀把自己正妻给当场捅死了!这下可坏了,她表弟被处斩,她遭人唾弃,夫家娘家都不待见,镇上没得混下去,便在前几日上山拜进空禅寺了。”
车夫不耻的嘀咕道:“像她那种人啊,寺里也真敢收,也不怕冲撞了菩萨……”
空禅寺倒是普度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