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听到了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还有粗重的呼吸，既像饥饿的猛兽，也像行将就木的老人。那脚步声到了他们门外，只停顿了片刻就挪开，继续走向他们隔壁。

隔壁住的是孙峰和梁辉，现在孙峰睡得像个死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梁辉紧张又害怕得一直没睡着，一听到诡异的动静就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慌张的在屋内踱步，绞尽脑汁想要度过这一劫，正焦急着，脚步声在他们房门口停下，他听到了陡然变得粗重的喘息，还有兴奋的喊声：“肉！肉…好香，太香了！”

紧接着就是撞门声，一下接一下沉闷的动静都砸在他脆弱的神经上，他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

木门不算厚实，经不住外面的人不要命的冲撞，很快就响起了细微的“咔擦”声，听在梁辉耳朵里简直和催命符无异。

梁辉回头看向床上，孙峰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看一眼孙峰又看一眼木门，半晌咬牙下定决心。

床头柜、桌子、茶几……能挪动的东西都被梁辉堆到了门口，他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推动衣柜，最终只能放弃。

“砰、砰”的撞击声片刻不停歇，他干脆整个人挡在门前拼命堵着，后背被撞得火辣辣的疼。梁辉紧闭着眼，嘴里断断续续的念着“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之类的给自己鼓劲，念了一会身后传来“咔擦”一声，他被撞得一个踉跄，回头就看到木门被撞掉了一块，透过碎裂的空隙他对上了男主人浑浊不清的眼睛。

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的梁辉吓得一抖，但男主人就算形象大变也是个人样，他反而逐渐镇定下来。他左右看看，然后抄起一条断掉的桌子腿往外捅，这一番动作反而阻碍了男主人。

隔壁的动静有点大，左琛翻身坐起来，他拍拍顾淮，说：“隔壁那两个…不，一个人，居然能扛这么久？”

顾淮也有些意外，孙峰已经昏睡了，梁辉看着有些懦弱，身形又清瘦，不像能坚持这么久的样子。

“去看看就知道了。”左琛笑着拿出怨灵娃娃，娃娃落地便倒腾着小短腿溜出去。

过了一会娃娃跑回来，它窜上左琛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左琛意外的挑眉，将隔壁的情况告诉顾淮。

“我倒没看出来，他能有这份勇气。”

顾淮茫然的摇摇头，“不懂。”

“我也不懂。”左琛笑容淡了些，“那些人要被杀了，你不救他们吗？”

“为什么要救？”顾淮反问，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丝毫不为所动。

左琛闻言眼角眉梢染上几分笑意，“他们说我们冷血、自私，你也不生气？”

“我爸妈也这么说过，无所谓。”顾淮淡漠的说，“与我无关的我从不管，帮过我的我会还，害我的…我也会一一还回去，这是我的原则。每个人有不同的处事方法，只要不影响我，我对任何人的选择都不发表意见。”

“我果然没看错，咱们俩能当朋友。”左琛笑容愉悦，“活着的时候在世人眼中我们这样没有善恶的人是异类，现在死了，身处罪恶的牢笼，那些紧守人性抱着善良做浮木的人反倒成了异类。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要是有酒，我们现在该好好喝一杯。”他躺回去，微微阖着眼，掩去眼底的冷光。笑了一会，他拎起怨灵娃娃吩咐说：“你去外面随便弄出点动静，看看能不能把他引开，就当是……看在那个傻子让我心情变好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