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还说什么了?”徐瑾瑜接着问。
项老太医笑蔼蔼地说:“昨日在急救营,秦君和商君都称赞你了,君上夸你是个大才,超过我这个师傅了,医术高超还懂得多,乃大秦之幸。商君对你也颇为欣赏,说你不仅医术高超,设计的连弩在此战中也发挥着极大作用。”
徐瑾瑜喜笑颜开,还有些不太相信,“师傅,他们果真如此夸我?”
项老太医想到这个扬起的嘴角怎么都收不住,骄傲道:“当然,秦君和商君的夸赞,我记得尤其清楚,秦君还说要给你封赏,你就等着吧。”
徐瑾瑜开心地蹦了起来,拉起小风的手笑道:“小风,你听到了吗?我要暴富了!有封赏!真的有封赏!”
小风看她开心的奔奔跳跳,也笑咧咧地随她一起蹦跶。心道,小姐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尤其是前几晚,总是睡得很晚,睡着之后还会梦呓,有时候做着梦就哭醒了,好像是梦到了伤心的事情。
醒来之后,她问小姐梦到了什么,要不要熬些安神汤给她喝,她只是摇摇头,说不必,只是梦到一些往事罢了,还说无需喝安神汤,喝了就梦不到了。
她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还想梦到让她流泪的事情,但是看她每次醒来后泪中带笑的样子,大概那些往事也是值得回味的吧。
今日小姐这么地开心,她也由衷地为她欣喜,小姐实在是太累了。自从她跟着小姐,几乎没见她闲过,总是把一天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忙的不行,回到咸阳之后,如果秦君再给小姐封赏,那小姐应该就不用这般辛苦了吧。
“船靠岸了,该下船了。”此时张野在船舱外提醒道。
徐瑾瑜当即扶着师傅下船了,刚到渡口,就见岸上有一群士伍在前边聚集,他们有的吊着胳膊,有的缠着肩膀,有的单腿站着,另一条腿夹着木板,应该是骨折了,最严重的,是一个躺在旁边的担架上,身上包的跟个蚕茧似得。
而且这群人见他们下船,立马朝他们这边涌了过来,徐瑾瑜吓得拉住师傅止住了脚步,心肝一颤,紧张道:“师傅,不妙!我们也没得罪人吧,怎么下船就被堵了呢?”
项老太医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不怕。”随后扬声问道:“你们可是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那些士伍竟扑通一声跪下,齐声道:“谢医士救命之恩!”然后还哐哐哐磕起了头。连那个担架上包的像个蚕蛹似得黑见也侧起身子,大着肿着的嘴巴说:“谢谢徐医士!”
徐瑾瑜哪见过这阵仗,立马上前和师傅一起扶起他们,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无需这般的。”
此时吊着胳膊的张辽扯着嗓子道:“听说那些丹药是徐医士研制的,我这左臂中了弩箭,吃了分给我们先锋的止血丹,捡回了一条命,本来以为这个胳膊要费了,军医营的白宁给我用了金疮药,说还能保住,听说军医营很多人要走,怕徐医士也走,特等在此处感谢。”
旁边肩膀绑着布条的黄立也说道:“我也是,我的胸口中了一箭,原是想着活不了了,吃了止血丹,嘿,竟然没有死。”
随后一个瘸着腿的人挠着头道:“我是王二,不知道徐医士还记不记得。”
徐瑾瑜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孔,“当然记得,来河西路上我们同行的,江平说夸自己的女儿乖时,你说小娃娃烦人的紧,还说你有个比你小十来岁的弟弟,小时候家里人去田里干活,你总要看他,总是爱哭烦人的紧。”
“是的,徐医士记性真好,这还记得。”王二道。
徐瑾瑜见到熟人,不禁问道:“江平如何了?之前他来军医营找过我,说跟你一个营,还笑呵呵地说此战后他便可以归家一次,他那女儿应该会叫爹爹了。”
王二低下了头,喃喃道:“江平大哥,他回不去了。”
徐瑾瑜听到这个消息,笑容也凝固了,心揪成一团。
在军营,除了军医营的医士,她认识的人不多,江平算是一个,另外还有邻居徐诚,原在登记处曾帮她找徐诚的甘英,还有和她一起制作连弩的张大。
张大和徐诚她昨日在急救营见了,受了些轻伤,至于甘英还有江平,她在急救营没有见到,本以为他们是没有受伤,没想到今日便听到江平战死的消息。
昨日看到战场上那么多战死的士伍,因为并不认识,所以她只是心痛,晚上会回忆起那惨状,辗转难眠。可是如今知道自己熟悉之人死在战场,心情却沉重许多,那心像是被刀扎着一般,酸、麻、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