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杨煜和当初在金阳的样子有了五六分的重叠,像是在告诉她,这些年的郎情妾意走到此时此刻便都成了云烟过往,而还能证明那些时光曾存在过的证据,便是他最后这一点对她的仁慈。
萧吟将那一句“我不想死”压在了舌尖,点头肯定,作为得以去看望阿六的交换。
她记得怀章告诉她的话,如今愿意赴死不再是因为任何人,也不是为了一了百了,而是愿意以自己这一条命换得所有人安宁,她是清醒地做出这样的决定。
萧吟的从容教她的神情看来更加温和,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汇入杨煜冷淡的眸光里,渗入他的心底,滋润着那颗重新开始坚冷残酷的心。
杨煜讨厌这种过于温暖的安抚,眉心拧紧,道:“只有这些?”
总有一个声音蛊惑着从不曾消失的某种思绪,教他不停地试探,企图找到一丁点儿能够说服他放过自己也放过萧吟的理由。
但他又一次失败了,萧吟的心愿里事事与他有关,又事事不关于他。
她真的不在乎他。
萧吟点头道:“嗯,只有这些。”
杨煜转身去一旁正烧着的炭盆边,将那块沾了萧吟血迹帕子丢去炭火上。
看着帕子被一点点烧毁,将上头的血迹都烧成了灰,他紧紧握着扳指,努力克制着才能维持最后的体面,道:“好,朕答应你。”
这一句首肯抚平了萧吟最后的顾虑,看着杨煜在病中依旧颀长挺拔的背影,她最终听到了一个坚定的声音——
他在她心上,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翌日,萧吟跟杨煜启程回建安,不似来时匆忙隐秘,回程走得不算快,她也不和杨煜同车,两人之间没有多少交流。
待回至建安城,萧吟的马车有一队护卫护送直接离开了原本的队伍,最后停在城北一处普通的院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