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这才狠狠松了口气,两条腿都有些发软。
她苦笑着道:“我就是个半吊子,只能效仿你当日给伏遥治疗的手法,死马当活马医了。”
钟离音郑重道:“若没有你这半吊子,任由他们腐烂下去,这豳州城会死更多的人。”
有了钟离音帮忙,沈菀把病患都交给了她,逐渐脱身出来,处理其他事。
卫辞还未回来,豳州城内既要安抚伤员,又要处置俘虏,还要劝降姬琰的那些旧部,傅玄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好在有沈菀帮他分担了一些,两个人出主意,总好过一个人独自承担。
他们如今暂居在司马府内,白日里在城内四处跑,夜间又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几乎是形影不离。
夜间下了一场小雨,桌上的蜡烛刚烧过一半,傅玄把豳州城的情况陈述成文,交由士兵上呈京城。
抬眸时,便见沈菀坐在对面的窗台旁,手中的书页沾了几滴凉雨,晕染了墨色的字迹。而她撑着脑袋,墨发凌乱地自肩头垂落,紧闭的双眸下,睡意渐沉。
傅玄轻手轻脚地关了窗,忍不住盘腿坐在她对面,学着她的动作,握拳撑着脑袋看着她。
看着看着,傅玄却忍不住入了迷。
他想起了那一年的齐州,天麓山上的初见,杨柳岸边的重逢,如果当时的他再勇敢一点,是不是如今也不会睹人伤怀,半生遗憾?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叩响,傅玄如做贼心虚般立刻直起了腰,然而待回头看见来人时,脸色立马臭了下来。
玉无殇倚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歪了歪脑袋,示意他出来。
雨还在下,不大,偶有微风,也添了一丝凉意。
庭院内草木静默无语,烛灯打下的黑影,又如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正窥探着那廊下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