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雪白的脖颈与自己布满血污的身躯形成刺目的对比。
而在她手里,是一把尖刀。那之前,李凭云只见过生了锈的鱼刀,他从未见过那样漂亮的、干净的刀刃,第一次见,那刀刃对准了他。
尖刀落下之际,身旁那个血流成河的男人突然扑过来将他推入水中,那把刀直戳男人的肺腑,他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就像那些死鱼一样。
那男人是他的父亲,女人是他的母亲。
后来他想起那个女人,已不记得她的面貌,只记得那和刀一样寒冷的脖颈。
少年时的李凭云,已经开始讨姑娘喜欢了,这世道不论男女,单有姿色,而无好的出身,只能沦为猎物。周围的女人知道他是孤儿,师父玄清也不看中他,于是都对他虎视眈眈。
他记得她们的脖颈,有些缀满泡沫似的软肉,有些布着树皮一样的纹路,还有一些纤细修长,但她们都有一个同样的特征:脆弱又浪荡。
李凭云记得,那时寺庙隔壁的暗娼馆子有个小姑娘同他年纪相当,她得了客人的赏钱,总会偷偷藏起来买肉给他吃,而他则教她认字作为回报。
那时年少,李凭云也想着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为她赎身。
终于有一天她决定把自己交给李凭云,那日那姑娘将头发梳成一条油亮的辫子,露出脖颈,该动情的关头,李凭云忽然不受控地掐住那一段细脖子,吓得对方落荒而逃。
李凭云参加科举前一年,她为别人殉情了。李凭云不懂这些女人,精的精死,傻的傻死。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扣住赵鸢的后颈,将她按向自己。
赵鸢在即将被李凭云扣入怀中之前,及时伸出手扶住地,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跪趴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