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暂时地无法相信,李凭云也是那些人。
那些以清白换权势,枉顾人命的人。
李凭云看穿她心中所想,并不为自己辩解,他拎起赵鸢肥大累赘的肩头,道:“你那里有针线么?我给你将这衣服改合身些。”
“针线是有,不过李大人,你给我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总得让我先处理了。”
李凭云是礼部上官,按规矩赵鸢该把他请入刑部会客堂里,但她没有。她将李凭云塞进了自己平日休息的官舍里,自己出门去处理牢房里那具尸体。
一般主事级别的官员是没有专门的官舍,但赵鸢是这里唯一的姑娘,孟端阳特地寻了一间空闲的屋子,给她当做官舍。
赵鸢想方设法地让自己不被特殊看待,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她想在男人堆里做事,不愿迎合,就避免不了被孤立。
官舍不大,李凭云三步就能丈量。屋里一切从简,床铺和书案,都是最简陋的款式,李凭云能够想到,赵鸢若不为官,以她的身份,这辈子也不会住进如此简陋的地方。
屋中最扎眼的当属塞满典籍的书架,赵鸢摆在台面上的书都很规矩,四书五经,六艺史学。
狭小的空间容不得多放一张椅子,李凭云只能轻轻坐在床沿。他明显感觉到身下藏着一本书,李凭云不屑做鬼祟之事,但赵鸢久久不回来,他耐不住好奇,从床垫下摸出一本书。
翻开残破的书封,李凭云看了一眼,喉结滚了滚,耳根蹿红。
他飞快把书放了回去,坐在床上喘息了久久,心神才宁静了。
牢里死人,对狱卒们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郑东提议,直接把人送去义庄,从前都是这么干的。
赵鸢打探了一圈,才知道死在牢里这位前朝舍人无亲无故。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咬着牙活了这么多年,他的心中该有多少冤屈?赵鸢不敢多想下去。
她联络了义庄,又请了以前在祠部司认识的和尚为他做法,火葬结束,天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