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大哥……”
“兄弟!”
众人再是忍不住,便是堂堂男子汉,在面对好兄弟的生离死别时,一个个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何将军却在笑,哪怕唇角溢血,急的眼前的将军连连给他擦拭,他却浑不在意的依然在笑。
“呵呵,没事,大家莫要如此,不然,不然我何超,走,走的也不安心,咳咳咳,诸位兄弟,我何超能有诸位兄弟,并,并肩一场,咳咳,真没什么好遗憾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就是这屠,屠何……”
“兄弟放心,只要有我们兄弟上下在,这屠何,高狗休想踏进一步!”
何将军抬手吃力的摇了摇,“咳咳咳,我担忧的不,不是这个,而是……眼下,大,大敌刚退,眼下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可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怕,怕是暂且顾不我们,咳咳咳,顾不上极北,咳咳咳,我去后,若,若是没有朝廷指派,屠何,屠何……”
其实何将军心里很清楚,别看眼前的兄弟一个个对着自己哭的厉害,可但凡自己要是去了,这些人怕是谁也不会服从谁,若是那样,这些老部下老伙计,还有跟自己听从军师谢真的建议新收拢的这些势力,怕是顷刻间就要分崩离析,争锋相对了,到了那时,刚刚经历大战的屠何怕是要乱了,顷刻就能叫退却的狗子有了可乘之机。
到时候屠何危已,怕是再无力抵抗下一拨攻击,一旦屠何城破,敌人挥师南下,那等待大业的,怕是生灵涂炭啊……
如此,哪怕是死,他也得给大业,给屠何,给这些兄弟,给身后的百姓留一条生路。
可这极北主事的位置该交给谁?
何将军的目光在这满屋子的人中来回犹疑,发现交给谁都不行,不合适,唯一能给的……何将军的目光,蓦地落到众人身后的那张神仙面上。
交给军师?
对,军师很有本事,这是自己亲身体会过的,而且此役,若不是军师夜观星象提前预警自己早做准备在前,若不是军师领兵驰援里应外合在后,今日便再也没大家还能聚在一起的机会,更没有眼下的屠何城了。
再想到黑扶卫,军师既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坐稳位置,以他的能力坐镇屠何,掌管极北该是无虞的,给他极好,但是这里头也有个致命的问题是,就是他的军师啊,官职实在是太低太低了呀!
可若是舍他而选别个?
不行!何将军首先自己在心里就先否定了。
便是你官职再高,没有能力,没有手段,更无民心,怕是也难服众。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想到谢真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再想到敌人退兵时,自己所见所闻的底下百姓对黑扶卫援军的拥戴,对谢真的信服,何将军心里的天平就倾斜了。
罢罢罢,既然军师有民心所向,有勇有谋,前又能助力自己收复刺头人心坐稳掌军之位,他的能力手段心性样样不缺,又曾经出身高门,背后也不是一点底气依仗都无,再加上今时今日救助百姓,驰援屠何破灭敌人南下野心的功勋,想来连升三级不是问题,若是自己临死前再以极北主帅的名义拉他一把,再与眼前兄弟们叮嘱一番,想来让他顺利接掌极北该不是难事。
做出决定后,心知自己时辰无多的何将军,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想到的还是下头的兄弟,身后的百姓,赶紧唤身边的老兄弟拿来笔墨纸砚,何将军点着老兄弟道。
“如今要去了,我,我唯一放不下的,就,就是这极北,咳咳咳,这屠何城,好,好兄弟,我说,你写……”
极力压下喉间的血腥,何将军声音虽弱,却字字铿锵。
“今,极北掌军,镇东将军何超,奏表吾王陛下,恭请圣安……臣何超,为国尽忠,死而无悔无憾,然,临时之际,惦念极北局势深感不安,恐愧对陛下信任,咳咳咳……为我大业,为了屠,屠何,为了身后万千百姓,咳咳咳咳,臣,何超,临死上表,请奏陛下,黑扶卫掌军谢真,镇守黑扶卫守城抗敌有功,后驰援边境一线关隘,救助袍泽百姓有仁,驰援屠何歼敌无数,破灭高句丽南下立下汗马功劳,臣镇东将军何超,特为谢真请功,奏请陛下,在臣去后,请求陛下允其代掌极北事物。”
何将军一口气说完,眼前手持纸笔的将军还愣在那里迟迟未动。
不止是他,眼下整个屋子里的人听了他的这番话后,全都僵愣在那里,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怎么也想不通何将军为何会临死上表朝廷,要把这么重要的位子给个新来的毛小子,而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