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氏紧搂着女儿,看着悠悠河水蓦地自嘲一笑,“照顾我?呵,我这样一个人人喊打的身份,还有个受制于人的孩儿放不下,胡解头竟不嫌弃吗?”,自来女子命运多舛,她其实是没有路走的。
“不,不嫌弃的,只要付娘子不嫌弃我,是我,是我带累了娘子,是我……”
“呵呵,不怪胡解头,说来都是我的命,女儿家的命啊……”
疤哥看着付氏自苦,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巴子,当日自己行事不密带累别个不算,平日里自己也不是个笨嘴拙腮的人啊,怎么上正本说正事了,他竟然笨口拙舌起来。
他这幅模样,这样的自己比起谢家大爷,人家好好的娘子哪里会看得上自己?
付氏倒不是看不上,感受着这些日子一来对方对自己明里暗里的关心不作假,自然晓得对方是真心想要弥补,再对比让自己绝望的丈夫,她也相信自己烂泥里可以开出花来,凭甚自己不能从头开始?只不过……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付氏唏嘘一声,倒是真心实意的对着疤哥抱歉。
“胡解头您是个好人,当初,当初的事情我真不怨您,怪只怪我命不好,我一个飘零人,又有那样的夫家在,便是没当初那一出,到了极北我怕是也日子难熬,如今女儿受制于别人手中,自己都谈不上未来,万不敢带累胡解头,您值得更好的女子。”
“不不不!”,原来她不是不同意,不是嫌弃自己。
疤哥想不到对方竟没有嫌弃自己,还和风细雨的跟自己说这些为自己考虑,疤哥一个激动的站起来,连带着筏子跟着一晃,还是筏船的大哥激动的喝了一声,疤哥这才收回了失态,急急蹲下,激动的想要拉付氏的手,紧跟着又察觉自己唐突,忙更被电打了一样忙忙收回,满口急切保证。
“娘子且心安,娘子担忧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一切都交给我。”
支棱着耳朵偷听的秦芜咋舌,事情怎么会这般发展?不过心下也好奇疤哥会怎么做来着,耳边就传来谢真戏谑的声音,“芜儿又调皮,好了,快靠岸了,芜儿且小心。”
筏子靠岸,谢真先把秦芜扶下筏子,而后反身推车,那厢疤哥也视若珍宝的把付氏母女扶下来,目送筏子远去,又看着对岸的人接连渡河,直到最后车马分开,车一趟,马蒙上眼睛走一趟,花费了差不多一日的功夫,他们一行才算成功渡河。
此时天色已是不早,眼见也不能再赶路,一行人就入住了离着河岸不远的大车店,休整一晚次日一早再上路。
这一年注定是大业风雨飘摇的起始年,若说大江以北,浊河以南,淮阳山以东之地遭受的是旱灾,那浊河以北,往日里少雨的北地,今年就时常饱受暴雨的侵袭,便是已过深秋步入冬季,这雨也没停下时不时的要出来发威。
这日刚刚行经过一个叫孟县的地界不过十几里,忽的狂风肆虐,本还明媚的天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眼前一片昏暗。
拉着秦芜走的谢真一看不好,自己倒是忘了这一遭,不敢耽搁忙顶风停车,从车上扒拉出早早让填海准备的东西,油纸布一抖摊开,一把裹到了早已穿上棉衣的秦芜身上,不放心的又把夏日遮阳的斗笠卡在秦芜脑袋上,还细心的给系上了带子。
“这天怕是要下大雨,风大伞根本撑不住,芜儿且将就一下。”
秦芜看着天也觉不好,忙打断谢真阻止他的动作,猫腰到身侧的背篓里翻剩下的油纸布,抓着就催促谢真,“哎呀,我是个大人了,无需你操心,你还是赶紧先顾着自己。”
谢真就是乐得见秦芜关心自己,看到塞怀里的油纸布他笑的荡漾,秦芜却没眼看,都什么时候了还作妖,连连催促,谢真才一把披上。
可惜秦芜却低估了这货的身高,一大块的油纸布披上后才只到这人的膝盖窝,半截子腿都露外头,加上狂风大作,油纸布被吹的猎猎作响,而且这货还没有斗笠。
谢真说的也对,这么大的风雨伞根本撑不住,她把身上油纸布裹的老紧,下大力气抓着才不会被带飞,秦芜皱眉,暗骂贼老天,她的空间里倒是有不少雨衣来着,连军用的连体兜帽雨衣都有,更不要说是各色花里胡哨透明雨衣了,只可惜拿不出来用啊,便是自己想拿,眼前的人也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