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湄没有被安慰到,把玩着酒杯苦笑道:“正因如此,我也时常会被迷惑,他总是这样,若即若离,当我以为他也喜欢我的时候,又毫不留情地把我推开。”
通过云湄的讲述,谢挽幽和渺月逐渐弄懂了来龙去脉。
云湄一开始并不是魔修,而是修士,因为一些原因,她堕了魔,进入魔域后,侥幸得到了一个高阶魔修的指点,一步步坐到了寰城城主的位置。
当上城主后,云湄便诛杀了害她堕魔的仇人。
仇人已死,云湄也不是好战的性子,一度感觉十分无趣。
每一天,魔域内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地盘之争,为了消遣无聊的生活,云湄偶尔会外出征战,仇人一死,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支柱就没有了,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在一次次的战斗中被人杀死,终结掉这无趣的一生。
至于江映尘,则是她在某次凯旋回城时发现的。
人群之中的偶然一瞥,让她注意到了这个漂亮得不像魔修的男人,他仿佛一颗坠落到污泥里的星星,于熙熙攘攘的庸俗人群里,绽开了非同一般的耀目光彩。
“好吧,我承认,一开始,我就是看上了他的美色。”云湄坦荡道:“我想着,总归日子这么无聊,就抢个漂亮的回去玩玩呗。”
所以云湄下了战马,制止了正在骂骂咧咧地拖拽江映尘的魔修。
那个魔修应该是某个暗窑雇佣的打手,专门看守窑内的奴隶,防止他们逃跑,见城主似乎对手里的奴隶起了兴趣,魔修立即谄媚地向云湄推销江映尘,拼命展示他全身上下唯一干净的那张脸。
那张脸远看就很优越,近看之下,云湄更是满意,正要让下属付钱,就看到了江映尘那双手,不由皱眉问道:“谁剁了他的手指?”
“这……呵呵,我们收到他的时候就这样了,应该是他的仇人干的吧……”
魔修生怕货品身上的瑕疵点搞砸了这场买卖,连忙各种吹嘘江映尘身上的优点,并向她展示。
云湄瞥了江映尘一眼,他双眼空洞,仿佛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应,如同布偶娃娃一般任凭魔修摆布,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会随着命运的洪流飘向何方。
不知为何,云湄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被仇敌所害,一度也沦落到了无比凄惨的境地,若不是被那个高阶魔修所救,恐怕也会沦落成一滩卑贱的烂泥。
大致就是出于这种微妙的同病相怜之感,云湄难得生出了一丝同情,虽然江映尘微有瑕疵,云湄还是将他买了下来,放在战马上,一同带回了城主府。
渺月若有所思:“你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救了他啊,他对你的初始好感应该很高吧。”
云湄自嘲一笑,眯着眼:“我是魔修,我可不会善心大发地做慈善,买他回来,本就是图谋不轨……总之,我算是趁人之危,对他做了一些比较过分的事,现在想想,他不喜欢我,也是理所应当。”
这样的剧情展开倒是把渺月整不会了,渺月挠挠头:“那就得看看有多过分了……算了,现在不是能说这个的场合,你继续说吧。”
这是窗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两个小孩子马上趴到窗口看热闹,原来是花神游行开始了。
封燃昼、栾湛和穹渊加入不了她们的话题,只能加入两个孩子,跟他们一起观赏花神游行。
在喧嚣的人声中,云湄仰头灌了一杯酒,继续开口。
一开始,江映尘对她的行为几乎算得上顺从,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显露出什么抗拒的神色,一开始,云湄对此很是满意,她花钱买个乐子,自然不希望给自己找不痛快。
江映尘很安静,就算云湄准许他在城主府内自由走动,他也只会每天静坐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寸步不出。
在那些无趣的日子里,每天观察江映尘成了云湄唯一的消遣,云湄渐渐对这个人生出了好奇,他呆呆坐在那里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
因此除了床上的交流,云湄白天也偶尔会去跟江映尘说话,江映尘寡言少语,只有极少数的时候会回答,云湄观察他,发现他的目光落在虚空中,眼中什么都没有。
时间逐渐流逝,江映尘看似正常,却一直在不断消瘦,说话的次数也在变少,哪怕云湄找再多的人来医治,都阻挡不了他日渐枯萎的趋势。
云湄刚开始还搞不懂,直到偶然看到江映尘盯着光秃秃的手掌发呆,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消沉,或许是跟他消失的手指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