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是王家的风水不好,还是受了什么下三路的诅咒?
她只觉眼前雾茫茫的,浑身无力汗津津地躺在床上,身下没有一处是干的,刚刚换上去的枕头褥子很快就被血水和汗水湿透了。有什么东西抵挡不住地往下坠,合着身上的鲜活气,一点点地往外流失……
这个紧要关口,庾湘兰忽然不合时宜地恍惚想起自己在白矾楼第一次见客时的情景。
那时的她刚满十四岁,正是女儿家最好的年纪。穿着浅青色绣满折枝纹的褙子,月白色的素缎湘裙,乌鸦鸦的好发上是两支雕成兰花的水玉簪子,整个人如同清水出芙蓉般雅致干净。
众人眼中的惊艳和绵绵不绝的赞叹,说她如同天边月崖前的一捧雪一般不可多得。多少文人墨客争着抢着为她画像写诗,甚至有人一掷千金,只求美人莞尔一顾……
那时的庾湘兰站在新出的月下,脸庞莹莹如同白玉。多么天真稚嫩,多么心高气傲。以为凭借自己的相貌和才华,找一个称心如意的良人不过是早晚。
却忘了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稳婆进进出出的,不一会又苦着一张脸出来报信。说姨太太心里大概忧怨,身上不肯使气力,总叫嚷着先保胎。
生产的人硬着不配合,她们也无法。要是这样下去指定撑不过明天早上,胎儿肯定就留在里头了,到时候同样一尸两命……
屋廊下的男人脸上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一瞬间竟显得阴森可怖。
他沉默了一会儿,回头淡淡吩咐,“让底下的婆子马上熬苏合汤,让十珍堂的陆老大夫亲自过来守着,告诉他多多带些至宝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