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嬷嬷很欣慰,觉得目的圆满达到,又客套了两句就施然回了内院跟荣寿郡主回话。
“……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说立马回去跟他家老娘商量。郡主开始选他的时候我还在疑惑,现在才知道郡主的眼光精准。那宋朝阳看着仪表堂堂颇有气概,可是只要给他迫切想要的,万事就好商量,说起来这种人其实极其通情达理。”
说是通情达理,不若说是很好拿捏识时务。
荣寿郡主心里非常明白这个男人的底细,知道嬷嬷不过是想宽慰自己。有点意兴阑珊地将一只点翠蝴蝶小簪插在头上,看着镜中容颜精致的面孔叹了一口气,说了句老实话。
“既然得不到我钟爱的,就找一个能把我供在头顶的。我和宋朝阳不过是各取所需,日后只要他不过分,我会尽我当妻子的本分!”
现在这桩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再说什么都晚了。皇帝的意志,从来用不着和人细细协商。郡主即便是皇帝的同胞妹子,可在有些事面前还是要让步。
詹嬷嬷看她神色寂寥,就想着拿些开心的事来转移话题,“要不要让白家姑娘过来陪你说说话,我看她年纪虽小,可是做事却很有主见。”
荣寿郡主想了一下点头,“也好,你派人去请她过来。她的兄长在我的庄子上做事,听说也算是勤勉能干。等会你准备两样合适的物件,我好赏给她带回去。再备两样小菜,我让她陪我喝两杯,正好问她几句话。”
詹嬷嬷看出她的心思,就低声劝了两句。
“郡主是不是想问……那位先生的事,其实我也从未见过那样句句都能说到心坎上的知心人,为人又温文儒雅可亲可敬。可是郡主也明白,那人早就成亲了,妻族也是京城响当当的门户,还是各自远远安好才是!”
白家兄妹都是那位先生举荐的,所以才这么得荣寿郡主的看重。
荣寿郡主过了一会才将手里的象牙背千螺钿梳子放下,为自己行为辩解,“我也没怎么着,就是想为那人做一点事。像他说的,即便是身为女子也能做一番事业。那白家兄妹我看着也是活得极通透有趣的人,所以才想和他们说说话……”
詹嬷嬷听得发愣,从来就知道这是个痴女子。从前对着周秉是这样,如今对着那人也是这样,就不敢下死力劝,只浅浅调笑,“郡主原先把那个周秉放在心上,还费了不少心思,我以为你一辈子都难以释怀呢?”
荣寿郡主脸上难得红了一下,噘着嘴抗议。
“以前都是小孩子意气用事,那周秉不过是救了我一回,其实态度蛮横霸道,哪里比得上那位先生的温柔体贴。不过我轻重还是知晓的,嬷嬷无须担心。我老早说过谭五月怀孕时受袭真的不是我吩咐下去的,那聂一掌谁知道发什么疯?”
说起这件事荣寿郡主满肚子的委屈,怎么也料不到自己为了个乡下女子竟然受到皇帝哥哥的训斥,最糟的是还招了周秉的厌恶。
但也不是没没有好处,要不是自己伤心难过,也遇不到那位先生过来好言相劝,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就振作精神重新规划自己的余生。
詹嬷嬷笑着帮她齐整头发,“反正事情也了结了,那周秉两口子也没吃什么大亏,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的品阶降了下来,皇上也算是当着满朝文武重罚了你。那宋朝阳相貌才能都是上上,郡主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兴许比京城任何一户人家都要过得和美呢!”
其实比宋朝阳出身好的儿郎多了去,□□寿郡主要的就是宋朝阳毫无背景,从今往后只能老老实实听命。
白龙牙收到郡主府的帖子后没有急着去,悠闲地翻检着家里的细软。在她眼里那位金尊玉贵的郡主不过是个花痴,远不能让自己耗费精力去应对。
她收拾利落后去一个偏僻的酒馆见了一个人,如果有北镇抚司的人在场,就可以认出这人是都指挥使宋朝阳身边新聘的沈师爷。
沈师爷态度很恭敬,细细说了这段时日的情形,然后小心地问,“宗主……先生让我留在宋朝阳的身边,自然有先生的考量。可我觉得这人性情上有大大欠缺,别人一拱火这人就要上当,实在是不堪大用。”
白龙牙半掀着竹帘子,听着酒馆外面的嘈杂声响,语气细微温柔,还带着一点童女的稚弱,可话语一点不客气。
“你前头那位主子退仕回家,你算是捞了不少钱财。闲了这么久,也该出来给先生效力。这回费了大心思把你安排在宋朝阳的身边,先生就是因为有大用。先生说了,我们不求这个姓宋的多能干,只求他足够听话!”